刘同寿微笑不语,沈方卓咧嘴笑了,“不就是个银镜么,小公公若是喜欢,只管开口便是。”
“银……镜?”车帘已经放下了,没有了阳光的直射,那镜子也不再耀眼,而是忠实的将车厢内略有些昏暗的景象倒映出来,显得有些深邃。
“果然是镜子,却比铜镜闪亮许多,也清晰了许多,这等异宝,小的……”因为黄锦打的是两头卖好的主意,所以有过叮嘱,冯保把身段放得相当低,他反复摩挲着这面镜子,显然已是爱不释手,但嘴上却嘤嚅着想要推却。
“冯公公真的不需要客气,就是个玩物罢了,公公就算信不过贫道,也应该知道贫道这位兄长的脾气,公公觉得,沈大哥会说谎吗?”刘同寿故意让沈方卓先开口,为的就是这个效果,沈方卓倒是不笨,但任谁跟他接触后,也不会认为他是个工于心计的人。
“可不就是吗?小公公,这点东西你就大惊小怪,却又哪里像是宫中出来的?”沈方卓适时附和了一句。
咱又不是从你说的那个皇宫出来的,这种异宝,别说自己,就算干爹手上,那也是没有的。冯保斜了沈方卓一眼,心中大是腹诽,但心下倒是信了多半。
想到这里,他心头又是一动,猛抬头时,却正听得小道士笑吟吟的说道:“冯公公不需担心黄公公,早在入京之前,小道就已经备下了礼物,都是先师传下来的小门道,不值什么钱,却胜在精巧,只多不少,包管让皇上满意,你只管安心收下便是。”
冯保算是安了心,拱拱手道:“那就多谢刘观主了,另外,小的只是个跑腿的,这公公的称呼实在……”
刘同寿一摆手道:“不然这样好了,公公也不要叫观主,贫道也不称公公,你我年龄相仿佛,就以兄弟相称如何?这样也显得不那么见外,冯兄,你说呢?”
“这……”冯保迟疑了。在嘉靖朝,内侍和外臣结交是大忌,连黄锦都不敢犯禁,何况他一个小黄门。可刘同寿不属于外臣,而且他刚收了人家的重礼,也不好推脱。
刘同寿说那银镜不值钱,他也半推半就的信了,可东西他就拿在手里,如何不知,至少,这也是个稀罕玩意,呈给皇上的话,多半就能搏个龙颜大悦。
那个打手似的青年说的皇宫景象,没准儿就是从小道士那里听说的,所以,他们才花血本备下了重礼,嗯,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他也是个有决断的,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又是一拱手:“刘兄弟既然一番盛情,咱冯保也不好推却了,愚兄今年十七,痴长兄弟两岁……”
“冯兄,小弟刘同寿有礼了。”刘同寿笑吟吟的还了一礼。
宫中的规矩,他已经打听过了,虽然太监不能勾结外臣参政,不过通个消息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冯保本身倒还罢了,他再有名,也是要等到隆庆朝,那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关键是他身后的黄锦。
那人是嘉靖最为信重的太监之一,潜邸老人,一直伴着嘉靖到死。得到此人的友谊,至少以后不会缺少情报来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