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汾道:“我们这个国家如今正在鼎盛之时,用元帅的话来说,就是正走上坡路,这个时候,别说一个杨易入京,就是十个杨易入京又能如何?真当天下人都瞎了吗?真当军中将士都是傻瓜吗?真以为杨易高叫一句,所有人就都会跟着他造反了吗?”
李沼道:“今日国势,虽能确保杨易不反,但国家不能保证永如今日之强盛,开此一例,恐为后世居心叵测之辈,留下借口。”
郭汾道:“借口……借口!你也知道是借口!既然是借口,怎么找不能找到?居心叵测的人如果要做什么事情,还怕找不到借口?”
李沼大声道:“娘娘这话,乃是诡辩!总而言之一句话,今日杨易入京,非有必要,而有隐忧,既然如此,为何定要开此恶例!”
“开恶例的不是我,是你!是你们!”郭汾道:“杨易要来,就让他来!这是我对他的信任,也是国家对他的信任。他如果辜负了国家,天下人都会看在眼里,杨易也会记在心里!但杨易要来,你们不肯让他来,你们不愿让他来,你们不敢让他来!这就是你们对他的猜忌,是国家对他的不信任!如果最终证明杨易没有造反之心,那就是国家辜负了他,天下人会看在眼里,杨易也会记在心里!”
李沼道:“杨易,臣子也,为国家效忠,为君上输诚,就是有些委屈,忍受一些,也是他应该做的!”
“国家不信任他,却要他信任国家?用元帅的粗口讲——天底下真有这种操蛋的事情吗?”郭汾道:“你们儒家的孟子,不也有一句古话吗?君待臣如手足,臣待君如心腹,君待臣如犬马,臣待君如路人,君待臣如土芥,臣待君如仇寇!信任从来都是相对的!国家要国人效忠,那它至少要对国人信任!国家要让国人爱国,那它至少也要爱国人!对一个不信任自己的国家,凭什么还要他杨易忠诚下去?君不信他杨易,凭什么要他杨易忠君?国都不爱他杨易,凭什么要他杨易爱国!用元帅的话讲,如果这个国家真变成这样操蛋,那就让人来造反把它灭了吧!”
无论冯道、范质还是李沼、李昉,所有文臣都听得面面相觑。
郑渭忽然哈哈笑道:“这话说的有理!夫人的这个动议,我赞成了!让杨易来密云疗养吧。”
张毅久在西凉,和郑渭合作既深,又深知张迈的性格,知道郭汾这些话的确是张迈的风格——若是元帅在此多半也会这样决定,且也觉得杨易入京,未必就能颠覆国本,当下也说:“臣附议。”
鲁嘉陵的心思与张毅相近,当下也赞同了。曹元忠眼珠一转,也出列赞成。范质虽然是儒臣,受张迈影响也重,这时隐隐也觉得郭汾的话并非无理,就没再激烈反对。冯道虽然心里不赞成,却没再说什么。
翰林院监察台群龙无首,李沼独木难支,郭汾的这个命令总算便通过了。
郑渭忽道:“杨易入京,对唐辽争持有巨大影响。他可以到密云来,但必须秘密南下——而且此事必须保密。请夫人下严旨!”
郭汾便道:“就如丞相所议,今日之事,在未公开之前,绝密封存!谁泄露了,斩!”
……
却也正如范质等人的预料,耶律德光发丧之后,辽国很快就处于一触即发的内变边缘。
国君死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