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渭道:“这种事情,压又压不住,辟谣是越辟谣传越多,这是我之前不敢妄动的缘故。但你素能出奇制胜,所以我希望你能想出个办法来。”
张迈忽然转问范质,道:“文素,你觉得呢?”
范质吓了一跳,在许多事情上,范质的能耐其实比郑渭更强,但在中原日久,于皇权事务上便总显得畏缩。不过,这次他并没有退缩,当即跪下道:“这种事情,当镇之以静,莫去理会,若去理会,反而着相。”
这里用了佛家的着相二字,说的有些玄,其实却是政治上常有的事情——有些事情,你不去提它便罢,若是去否认它,反而可能越说越让人怀疑。
“镇之以静?”张迈自嘲般一笑,道:“去年冬天以来,我们不一直在这样做么?结果不但外头的人,连你们心里都生疑虑了。”
范质道:“但如今形势特殊,确实得先稳住局面啊。等到战局抵定、杨将军回归凉州之日,到时候流言自散。”
张迈盯着范质,道:“别人也就算了,连你也这样顾忌,那就是说,大家的确都是这样想,这样担心的。唉,我毕竟不是这个……这个地方长大的人,竟未考虑到这些。”
他的声音略略一低,他的本意,并不是要说“这个地方”,而是要说“这个时代”。
……
洛阳相府。
刘昫看着冯道给他的书信,道:“天策如今外有大战未决,内则国人已疑,这可不是好征兆,必须设法破解才行。”
冯道叹息道:“没办法的,这是无解之事。没有一个君王能容忍臣下有盖主之功,更没有一个帝王能容许臣下有逼天之权。杨易自破漠北,已经功高震主,而眼下更是权势熏天,当此之际,国人生疑是最正常的事情。目前张龙骧能做的就是对内将国人之疑强行压住,对外将杨易设法笼络住,打完这一仗再说。至于战后……”
“战后怎么办?”
“若此战再胜,杨易之功勋兵权,只怕还要再盖张龙骧一头!所以我有时候宁可此战不胜!”冯道叹息了一声,道:“张龙骧不应该将这么大的功勋,都交给他啊。这不是成全他,而是害了他啊!”
……
张迈的心情忽然变得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