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远与安审琦交情不浅,而且两人先后投降了天策,利害交关,暗中早就有了互相照应的默契,听儿子这么说,便道:“好,却小心些。”
杨承信便秘密去请了安审琦来,杨光远说起西面火光,安审琦道:“我也听说此事了,这火来得猛烈,而且事前事后城中颇多异动,我料西面必有变故!”
杨光远道:“你看该不会孟蜀渡河了吧。”
“难说,”安审琦道:“也可能是契丹已经攻破环马高地南下了。”
他二人虽然是刘知远故人,却也都没想到刘知远竟敢行此险着。
杨光远道:“若是这样,兄弟你可有什么打算?”说到这里目光闪烁。
安审琦道:“孟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算蜀军渡河,也无大患。但如果是契丹铁骑杀到附近,那天策可就真是危在旦夕了!”
杨光远道:“若是孟昶,咱们不用理会他。若是契丹呢?”
安审琦道:“契丹是外族贼子!咱们在中原叛来叛去,都没什么关系,若投了契丹,那可就污名难洗了!”
杨光远鼻孔轻轻哼了一声,一时无言。
杨承勋道:“叔叔,若契丹真个杀到近前,那天策军这回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咱们是新降之将,张元帅对我们又不信任,不见他日前才将你调到秦州?其实那就是变相削了你的兵权啊。他们如此对我们,天策这艘船如果真的非沉不可,其实我们也没必要跟着他陪葬!”
安审琦却道:“不然,听说天策军在甘陇一带政声卓著,凉兰百姓都有与张元帅同生共死之心,若是这样,就算这次在秦西吃了大败,张元帅也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这就叫‘上下同欲者胜’!”
杨光远冷笑道:“百姓愿与张天策同生共死?道听途说而已。”
“我却觉得是真的。”安审琦道:“别的不说,就说这雄武、凤翔两镇,张元帅进入这才多久,便已经深得民心。他能如此治秦西,则凉兰的政声必是真的。”
杨承信道:“他这是在收买人心。”
安审琦道:“就算他是在收买人心,却怎么不见李从珂、石敬瑭他们也收买人心?若李从珂、石敬瑭他们也能这样收买人心,别说秦西十余州会叛变,我敢说他们早就一统天下了,还轮得到契丹、天策在这里逐鹿天下?”
原来杨光远和安审琦在石晋时虽然都是一时名将,但为人却颇有区别,杨光远善于邀上之宠,安审琦则能安军民,他在凤翔那段时间虽然不长,治军治民却能严而不残,威而不暴,将凤翔府治理得颇上轨道,这也为郭威顺利进驻后减少了不少内部压力。故而张迈对杨、安两人的态度也有微妙的区别:对杨光远是高调笼络,看重的是他的影响力;对安审琦则有试炼之意——那是看重他的人品了。杨、安两人对张迈的态度也因此有微妙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