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写的不就是这里吗?
柴荣到了这里后心胸为之一阔,忍不住放声高歌起来,唱一唱胡曲,又唱几首唐诗,队正并不禁止,反而笑着赞他唱得好。
柴荣所在的队伍在七月中旬到达北轮台城,比郭威早了十天,但郭威所在在北轮台城西南,柴荣却被安排在西北,与郭威一样,抵达北轮台城附近的郭威也震惊于北轮台城的建制,整个北轮台城防区被布置成里三环、外三环,里三环靠南,最南是牧民与物资,次之者为民兵,再次之者是从前线退下来休息的士兵,医疗、伙食也都在这里。外三环就都是战斗部队,每一环都有一定数量的精锐府兵搭配一定数量的辅助队伍与民兵。精兵出战,民兵守砦,又有步骑搭配、骑弩搭配、步弩搭配,此外有一些砦子还藏着新开发的火器。都按照地形的需要进行搭配,极尽繁复,非三言两语所能尽述。
柴荣所在的这队少年军被安排在西北的外二环,抵达之后有校尉安排他去熟悉走位,告诉他若有部队来犯如何第一时间发出警讯,如何分辨警讯的信号,如何看紧砦门,若外间野战部队占据优势则大开砦门以便友军增援,若外间野战部队溃败则赶紧闭上砦门以防敌人赶着溃兵冲砦。日间如何,夜间如何,所有细节都是实战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并不完全是依靠《汾阳兵典》。
张迈、杨易等人处于高处布置指挥,令旗挥出数万大军便出动,但处在柴荣这个位置上完全看不清楚全局,而每一个作战的细节却要极度小心,因为一个不慎就要送上自己的性命!
他就在这座砦子中驻防了下来,每隔一天都按照规定带领所属少年兵将所属砦方圆二十里走踏一遍,又每日轮值巡逻这座砦子所控制的区域,到了八月北庭天气已经转冷,军中本有棉衣,而柴荣又有养母所织的棉衣、靴子,所以并不畏惧寒风。
这一日循例出巡,有人叫道:“看,杨都尉!”
便见一个少年将领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掠过,年纪比柴荣也大不多,但身上铠甲鲜明,看得许多少年士兵都羡慕不已,柴荣便知道那是都督杨易的弟弟杨涿,虽然不上二十岁却已经战功赫赫,眼下已经做了都尉,听说以他的战功就是再升一级也够了,但却被杨易压着。
柴荣也看得心中怅然,人家有个好哥哥,虽在战阵之上,却是骨肉相连,“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果爹也在这里,那多好……”
柴荣忽然又想起了郭威,他不知道这时候郭威正在他身后丘陵的南边踩踏地面看看那里是否能够排开车阵,父子两人想念着对方却一个向西,一个向东,几乎是擦肩而过。
“走吧,”柴荣说:“回营!”
他麾下的五十骑有许多都是来自中原的少年“孤儿”,来历与柴荣相近,随着这样来历的少年兵逐渐增加,唐军高层其实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只是对于该如何处理此事高层却还有两种不同的看法:有一派认为不能纵容这样的不法行径,却有另外一派认为此事虽然不合伦常,在现阶段却对天策军有利,要知道招徕人口本来就是天策军高层想要办的事情,何况招徕的是一批素质不错的少年,所以这一派人认为与其禁止不如想个办法将这种不法之事转为光明正大的渠道。只是由于西征的开始,才让这事耽搁了下来。
这些事情柴荣自然都不晓得,他只是知道自己队伍中有不少身世和自己相近的同袍,由于彼此经历相累,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大西北便更加生出了一种相濡以沫的感情。柴荣和这些出身贫贱的少年不同,他不仅精通武艺,而且还有一定的文化功底,平日接受训练带头的是他,夜间则由他负责教全队少年读书识字,对众少年是既是孩子头又是小老师,所以柴荣在少年兵种颇有一点小小威望了。
五十个少年骑士驰近军营,西北方忽然发出了警戒号角!
“有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