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净青年道:“我们是百帐部的人,这位——”指着那长发长须的青年:“叫姜山,是我们这群人的头儿,我叫薛云飞。因家里穷得发慌,见不得老母弱弟挨饿,就纠结了几百号后生,趁着盟长没注意溜出来碰碰机会,看有没有‘猎’可打。”他所说的打猎,却不是真的打猎,而是抢劫。
张迈咦了一声,道:“原来是百帐部。难道你们百帐部真的遭灾了不成?”
那白净青年薛云飞也是一奇,说道:“我们没遭灾啊。”
“没遭灾,那怎么还穷苦成这样。”
薛云飞说:“我们一向就这么穷啊,百帐部也就几个族长有钱,其他人都穷。我们还算好的了,至少还有马骑,有裤子穿,部里的人,有的连裤子都没有呢。大都护,谁告诉你我们百帐部今年遭灾了?”
张迈微一沉吟,已明其理,因道:“我听说,归义军历年来发给你们的赈济可不少,难道那样还没发帮你们改善一下生活?”
薛云飞道:“你是说曹令公给的那些?那些都是给我们盟长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要是那些钱粮能分到我们头上,我们也不用这么苦了,还出来打猎?”
张迈和杨易对望了一眼,忽然都明白了过来,杨易道:“只不过这里好像已经是你们百帐部的势力范围了吧,打猎,你们还能打谁的猎?”
薛云飞叹了一声,说:“我们是听说南边现在正混乱,所以想去碰碰运气,哪知道……唉,今晚这一战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我们在泽北横行自以为无敌,谁知道,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们这次来了六百多人,虽然唐军这边兵力多了一倍多,但唐军这边伤亡极低,而他们那边却全军覆没,所以这一仗输得却也服气。
杨易看了张迈一眼,眼神中却是再说:“其实这帮后生不错了。若不是遇到我们,被他们冲到南边也足以闹上一闹了。”
姜山哼了一声,看看石拔腰间的佩刀、身边的骏马,道:“若我们也全部拿着好刀,全部骑上骏马,未必就会输!”
张迈笑道:“那你为什么没有好刀,为什么没有好马?”
姜山道:“你有宁远、疏勒、莎车、龟兹、焉耆、高昌,几千里的土地,数十万的百姓,大西北如今谁不知道你富甲西域,你自然是兵甲犀利,良马成群,我还听说,天底下汗血宝马大都在你手头呢!而且还听说你们有一种叫陌刀的可怕家伙——嘿嘿!我们是什么!一群在瓜州泽北游牧的穷后生,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刀、好马!”
张迈道:“刚才我听你的言语,你好像听过《长征变文》?”
“听过,现在大西北谁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