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复低头沉吟,没有出声,奚胜与李膑却出言支持郭师庸,方略既定,李膑说道:“如今毗伽人在北庭,天山以南他是鞭长莫及,现在的形势对我大大有利。便请郭老将军与奚将军守城,命慕容都尉清点北部战场,同时接收溃兵,薛将军向南,收取南部牧场、市镇,杨将军向东,一边防止骨咄反扑,同时将石都尉接回来——他冲得太快了,可别掉进敌人的陷阱里头去。如今正是农忙季节,龟兹的许多麦田也都还没收呢,人心思家,只要一道安民告示下去,务农者就会尽数归乡,龟兹便可稳定下来。”
骨咄在龟兹国行的说不上是恶政,也说不上是善政,龟兹的百姓对他既无多大的痛恨,也没有多少的留恋,眼看唐军势大,大部分市镇、牧场、农村都纷纷投降,剩下几个钉子户哪里挡得住薛复的三府精骑?只两日间就拔了个干净。
同时慕容春华在北方收缴溃兵,龟兹将兵眼看可汗已逃,除了部分死忠东奔寻主之外,大部分人恋土畏强,便纷纷降了唐军。
这一战唐军共收取降军两万二千多人,各地民兵来投降者不计其数,回纥本族纷纷出逃,游牧诸部有东逃依附高昌的,但大多数还是向唐军投诚,龟兹土著纷纷在门上挂上桃符,声称自己乃是大唐子民。
郭师庸又下令民兵解甲,各自回去应付农忙。对那两万二千多降军将训练不足的剔除出去,让他们回家放牧,以减轻补给上的负担,只余下一万五千人,分成三部,由自己、薛复、奚胜各领五千人。
这次唐军东征,除了杨易在温宿的兵马外,共出动了十府将兵一万二千人,郭、薛、奚各率三府,石拔率领一府,安守敬居中统筹粮道,龟兹发现了大量粮草以后不再需要从疏勒运粮,安守敬的任务就变成了居中呼应。
……
疏勒,张迈回到钦差行在、大都护府,一路问:“夫人呢?夫人呢?”
寻到后花园,只见郭汾正与福安公主在调弄女儿,见张迈满脸笑容闯进来,福安慌忙要回避,郭汾拉住她笑道:“妹妹别走,咱们是自己人,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回避什么呢。”
福安看了张迈一眼,低了头呆在郭汾身边,她本来只打算在疏勒住上一个月,应付一下郭汾对她母后的盛情,不想与郭汾见面之后,两人一个英气豪爽,一个温柔文静,虽是两种性格的人,却是十分投契,福安竟然不舍得走了,就拖了下去没回于阗。
郭汾将女儿交给福安,却问张迈:“干什么这样高兴?”
张迈瞧瞧福安,笑道:“前两天听福安妹妹说起想重现我大唐歌舞的巅峰之作《霓裳羽衣曲》,可惜战乱之后,于阗所存不全,多是舞蹈部分,乐曲只龟兹有所存留,是么?”
《霓裳羽衣曲》在安史之乱以后乐舞四散,中原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反而是西域诸国保留了部分内容。
福安点了点头,在张迈面前她总是显得很羞涩:“是啊,我曾托父王到龟兹寻找舞乐宗师,可惜两国以前隔着疏勒,不通音讯,所以一直没能如愿。”
张迈笑道:“如果你不急着回于阗的话,这个心愿,就由我来帮你达成吧。”
福安睁大了眼睛,不解其意,郭汾问道:“怎么回事?和龟兹那边和解了?”
“和解?和解个什么!”张迈笑道:“我是说,我们不如都搬到龟兹去住吧,听说那边的环境比这边还好。毕竟是安西大都护府的所在地,福安妹妹也能就近研究《霓裳羽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