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洛道:“鹰扬营副校尉杨桑干,可胜此任。”
杨定邦郭师庸都觉得郭洛推荐得当,杨桑干也挺身请命,张迈道:“好,那就暂调杨桑干负责此事。”杨桑干领命后,张迈又说:“此外我想提拔两名将领,以表彰这段时间来他们英勇作战的功勋。”说着指了指杨易和奚胜:“杨易屡为先锋,功劳卓著,奚胜执行各种任务细心谨慎,我想升杨易为副校尉,仍然统领狼牙营第一队,升奚胜为队正。杨校尉,这一行我只是监军,你才是主将,郭校尉,阿易是你麾下,二位以为如何?”
杨定邦是杨易的亲叔叔,侄儿升迁他自然欢喜,只是避嫌就不说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郭师庸捻须笑道:“奚胜也该升迁了。至于阿易,他是一直被他老爹压着,其实全军上下都服他的勇猛,别说副校尉,就是让他独领一营,那本事与功勋也早就够了。特使,我看也不用让他以副校尉的衔头却做队正的事情了,反正桑干调了去带那些唐民,就让阿易给我做个副手吧。有他做我的副手,所有后生都会生龙活虎,大是臂助。”
决议既定,这才转入军务商议,众将领与近卫都来向两人恭喜,张迈提起一根权杖——那也是打破昭山行宫后的战利品,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道:“如今我们三面被围,幸而诸胡暂时来说还不知沼泽里头的秘径,可是我以为,这条秘径既可以用来逃跑,也可以用来攻敌……”
郭师庸听到“攻敌”二字,心里已是一跳,暗暗担心,寻思自己的预料莫非成真了?却见张迈在沼泽的方向上画了一条弧线,说:“若今晚入夜之后,豹韬、鹰扬两营便从昭山后山山路出发,人噤声、马衔枚,进入沼泽,约三更时分,就可绕到诸胡的后方……”
钟旻、杨桑干、奚胜等都是听得啊了一声,连杨定邦眼睛也为之一亮,只听张迈继续道:“诸胡如今想的只是围堵我们,面对昭山行宫这边防范必然谨严,却万万料不到我们的兵马竟会从外围袭至!咱们虽然只有两营的兵力,但组织严密,兵器也较对方精良,以夜袭破敌,胜算当在七成以上。若能取得大胜,破敌之后便可从容退走,那时候也不用担心什么追兵了,我料这些胡虏,甚至是回纥人随后赶到的前锋都不敢轻易追来了。我这个提议,诸位以为如何?”
钟旻、杨桑干、奚胜都称妙计,连杨定邦也微微点头,郭师庸一双锐利的眼睛环场一扫,见郭洛杨易脸上半点诧异也没有,心道:“哼,你们两个小子,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个计划了!”
张迈问郭师庸:“郭校尉,你以为如何?”
郭师庸沉吟半晌,不断屈着手指,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终于道:“不行,我们的兵力太少,此事定然无法成功。”
对他的这个论断,连杨定邦也不甚以为然,心想:“师庸莫非觉得特使的提议与他不合,固执起来,在意气用事?”轻轻咳嗽一声,说:“老郭,这事我看还是行得的,咱们的兵虽然较少,但以我七百轻骑,战力可当对方两千,以夜袭破敌,胜算确实有七成!”
“没有七成,最多只有四五成!”郭师庸道:“沼泽的这条路,虽然我们走过了,但夜里在沼泽行军乃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军士进入沼泽以后,势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体力与精神消耗都极大。所以两营将士走到诸胡背后,体力最多只能剩下平时三四成,以疲惫之众袭无备之军,胜负最多只是五五之数,更何况,对方要是有备呢?”
经他这么一说,杨桑干、钟旻等倒也觉得有理,张迈道:“杨校尉所言有理,所以我准备再买一个保票,叫他们今夜将全副身心都聚焦在这昭山行宫,那么奇袭军的胜算就更高了。”跟着说了自己的另外一个计划。
诸将听了更是骇异,杨定邦也自愕然,奚胜叫道:“特使,你这是拿自己为饵啊!”
张迈笑道:“我武艺平平,战场冲刺,不如一火长,临阵指挥,也胜不过杨、郭诸君,唯有一点,就是我如今在回纥人中已有了点小名头,人人认准了我是头儿,所以这一点正好拿来利用。再说我也计算过了,只要依机行事成功,我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杨定邦心道:“师庸说他性好行险,果然不错,这次竟然是拿自己来做赌注!”本来他还是稍稍倾向于郭师庸,但见张迈如此慨然,心中便向张迈这边倾斜。只有郭师庸仍然固执己见,不肯让步:“特使,你的这两个计划,实无必要。咱们来夷播海,目的本在于诱敌,如今回纥既已引来,只要我们能够逃脱,估计咱们回到新碎叶城旧址时,民部应该都已经渡河进入沙漠,目的便已达到,何必再多生枝节?”
郭洛却不同意,道:“庸叔,计划是计划,但它赶不上变化,从遏丹出发时,我们可知这边会发现藏碑谷的事情?可知此行会有一些胡族前来投靠?可知会吸纳赤丁、室辉等人?可知会组成一个新的狼牙营?当时都不知道哇。以当前的形势,若我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偷走了,会有三大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