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只有白天才能睡那么两三个小时,怕影响到沈延卿,在他睡着以后偷偷离开卧室,一个人在客厅待到天亮。
沈延卿发现她会这样,是有天晚上他被梦惊醒,发现身边的位置是冰凉的,人已经不知道离开多久了,这比梦可怕,他怕她出什么事,于是赶紧起来找人,结果发现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边发呆边流眼泪。
不知道她是怎么练到这样的,眼泪流得满腮满脸都是,扑簌簌的从下巴上掉下来,但她的呼吸是平稳的,表情也一动不动。
“阿罗,告诉我,你怎么了,嗯?”沈延卿叹着气,站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充满了疑惑和忧虑。
江汨罗把脸贴在他的小腹上,摇摇头,有些委屈的应:“我也不知道。”
沈延卿问她是不是心里难过,她摇摇头,说没有。沈延卿又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也没有,甚至问到了她是不是觉得杜明的事让她觉得压力特别大特别难以接受,江汨罗想了想,又觉得不是。
“最多只有一点愧疚,但好像这么说又不够准确,我们更像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互相算计,他投入金钱和虚情假意,我表现依赖和天真,看起来是我赢了,其实是他不想玩了。”
“对我……庆姐儿,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比跟我爸好,起码我们相处了那么久。”
她还是不习惯庆姐儿就是杜海棠这件事,这声妈很难说出口。
这种感觉说起来很复杂,江汨罗找不到很准确的词来形容,但沈延卿有些明白了,“那就好,我是怕你把眼睛都哭坏了。”
有些路必须她自己才能走,有些情绪也只能让她自己消化,他能做的只有什么都不问不劝,安静的陪伴。
江汨罗花了将近一周才摆脱这样的处境,在沈延卿特地带回来的安神香囊和安神汤的帮助下,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的睡眠节律,只是依旧有些沉默,沈延卿想了想,问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上班算了?”
起初江汨罗没应,觉得会影响他,“你又要看病人,还要担心我,太累了。”
“可是你一个人在家里,我看不到你怎样,会更担心。”沈延卿说着,又亲亲她的脑门。
等他第二次再问,江汨罗就同意了,每天早上睡醒以后,自己洗漱又喂了贪狼,就坐公交辗转一个小时甚至更久去到军区医院,恰好到中午的饭点,和沈延卿一起吃饭。
午饭过后陪他去做针灸,下午他出门诊,她就点一个奶茶外卖,安安静静的坐在诊室外面看书,等到太阳下山甚至更晚,沈延卿下班,和她一起去找地方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