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踉踉跄跄下楼的是刚被封为下蔡县县令的新科进士王松年。
他的左脸上明晃晃肿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头发被打的有些凌乱,青年满脸的悲愤与忍气吞声,眼珠都隐忍得有些发红,他用衣袖勉强遮住脸,半低着头一言不发,就要忍着最后的体面快步离开现场。
“我让你走了吗?!”跟在后面叫骂着下来的青年追的很急,带着一身盛气凌人的气势,下了楼就一把扯住王松年的后衣领。细看就会发现他刚才走路有点摇摇晃晃,两颊上一片不正常的红晕,带着醉醺醺的神态,眼神也不甚清醒。
“哇,这个人好大的气味,好臭啊!”洹儿悄悄的说,很嫌弃的捏住了鼻子,眉头皱的死紧。陈秉江不动声色的捂住他的嘴,把小孩摁在自己身后别打扰正戏。
王松年像个小鸡仔似的被人揪住后衣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当着一大堂陌生人的面姿态非常不雅。他狼狈的反手挣脱,涨红了脸,有些绷不住了,终于怒道:“大哥!”
“我母亲是邺城赵氏,四大名望之族,簪缨世家贵女。我的弟弟是王家嫡子。”那醉着的青年突然冷下脸,语气阴森森的,“你娘是什么玩意?你又是什么东西?别让我再说一遍,要是这张嘴不会说话,我就帮你学学!”
王松年气的浑身发抖,攥起的指节都捏得发白了,张嘴就要爆发出来反驳什么。楼上又响起了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是醉酒青年的那群狐朋狗友慢半拍的,也都终于下来了:“王兄——追他去干什么啊,酒还没喝完呢!”“做什么,你不想找点乐子啊。”“嘿嘿嘿,今天这小子自己送上门……”
那群同样醉醺醺的人也都衣着华贵,嘴里说的话让人不堪入耳。王松年看到他们一起围了过来,针对的意味很明显,好不容易腾起的一股心气又被浇灭了。他的愤怒憋着憋着变成了无奈,声音低了下去,变了调的生硬服软道:“我今天只是想设宴赔罪。王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那件事、那件事还请通融。”
之前险些被砸到的士子听到这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挽起袖子就想往这边冲。
这么欺负人啊??
四大名望世家的名头是很大,可家中子弟众多,良莠不齐。他家底子也不差,今天修理一个看不惯的纨绔子算什么?干了!
“等等!”他的朋友连忙拉住他,低声急促介绍道,“冷静点,这是四大世家的嫡枝!你看看在场的人,王家大家主的嫡孙王森年,郑家长子郑伯雄,还有赵家兄弟……”
其他人揍也就揍了。两边家世相差不大的时候,四大世家也不是非要得理不饶人的报复。可他们要是今天揍了四大家的嫡系子弟们,那就捅马蜂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