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斜睨了妹妹一眼:“这畜生倒是得你喜欢——能听到什么,不过就是‘推恩令’之事罢了!为了此事,最近长安来了不少生人呢!都是各封国来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虽然是在陈娇这里举行的夜宴,陈嫣也住在永华殿,她却没有参加。实际上,那些客人也不知道她当时就在永华殿。如果知道的话,恐怕早就起哄让她出来了!
所以具体昨晚又有什么新的消息出来,陈嫣确实不知道。
现在听陈娇说到‘推恩令’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微微颔首,就不再说话了。
‘推恩令’这件事,只要后世上过学的都知道,这是汉代历史避不开的知识点!甚至到了后世还会被一次又一次地提起。比如说明朝时建文帝搞削藩,本质上也是推恩令传统的延续。
而‘推恩令’这种事情会引起轩然大波,这也是可以想象的。
当年刘启在位的时候就想削藩,这还成为了‘七国之乱’爆发的直接原因之一。后来七国之乱被平息了,削藩也不了了之了——其实也不能说是不了了之,七国之乱理所当然地消灭了以吴王刘濞为首的、对中央抱有不臣之心的诸侯。剩下的诸侯不能说个个安分守己,但至少没胆子、没能力真搞个大新闻!
到了这个地步,剩下的诸侯王要么老老实实,要么身居边缘,没有能力搞风搞雨,刘启也就懒得弄出更大的风波了。实际上,他自己也没有令诸侯国消失的意思,等到刘彻这一辈人成长起来之后,他可是把儿子们都封到地方去了,而且封国都不算小。
只不过封自己儿子一时爽,等到刘彻在位的时候,看着这些兄弟的诸侯国的时候就有些碍眼了。封国存在也就罢了,但实力不能太强,至少不能威胁到中央。
只是直接如同当年一样削藩,就有些不太讲究了,今年削一县,明年又削一县的,只要诸侯王们不是个木头,都会有反应。吸取了当年七国之乱的教训,刘彻和自己的心腹臣子们讨论出了一个‘推恩令’。
简单来说,不只是继承王位的诸侯国太子可以做诸侯王,其他的兄弟也可以,每个人可以切割小一些的土地作为自己的封地,直到土地小的再不能被切割。
这样一来,不出几代,即使是人丁单薄的诸侯王家族单个力量拿出来都会变得十分弱小。如此,就再也不能威胁到中央了。
不是没有诸侯王看出刘彻的图谋,但这件事的微妙之处就在于,大家就算知道他的图谋,也很难因此就破釜沉舟搞事情!所谓孤注一掷,那是只有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才有的。但凡情况不是那么糟糕,就没有那样的决心了。
推恩令确实可能造成诸侯力量的整体衰落,但那实在是太遥远了,至少自己这一代是没有问题的。等到自己下一代,也还能维持诸侯王的尊贵。至于往后,且不说那么久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会有什么变故,光是‘肉烂在锅里’这一条就让人反抗的决心不那么足了。
诸侯国的太子们当然会厌恶其他兄弟可以和自己分家产,但对于诸侯王本人来说,都是自己的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么!这又不是七国之乱前的削藩,削去的土地和人口都变成是朝廷的了。
所以诸侯王们一边非常关注这件事,一边对此保持了沉默…
“‘推恩令’一出,此事便尘埃落定了。”陈嫣有些不在意地道。
陈娇眨了眨眼睛,她虽然有些政治素养,但那是在长期生活中耳濡目染到的皮毛,至于更深的东西,她没有学过,也没有兴趣。
“尘埃落定?我见不少诸侯王都派了人过来,几位从兄也在其中…说不定还会有人亲自来一趟长安…焉能知此事再无风波?”
陈嫣摸摸小白猫,‘嗯’了一声:“此事说来也没什么意思…大姐知不知有一句乡野俗语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种后世的俚语陈娇怎么可能知道。
所以陈嫣也不等陈娇说什么,就接着道:“身无长物之人已经再无可以失去的了!所以什么都敢做!当年秦朝末年,天下英雄豪杰并起,高皇帝也在其中,其中跟着高皇帝的兵士,最多的就是穷苦人家的子弟,不就是因为反正活不下去了,搏一条出路么?”
“如天下诸侯这种,他们是有产者,而且家底还十分丰厚!真让这些人与别人拼命,那是做不出来的!要是有个闪失,大好的日子过不了了,家底也不知会怎么样…这样的人是软弱的!”
陈嫣分析给陈娇听,仔仔细细地剖析现在的诸侯,她很大程度上借鉴了后世对资产阶级的分析——资产阶级有软弱性,他们是佷容易妥协的一个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