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该怎么搞?
桑弘羊只能大肆感谢裴英…然而来来回回地谢,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总不能一直说谢谢吧?所以小婢女来厅堂的时候氛围才会那么奇怪,这是桑弘羊把能够说的感谢全部说完了,不知该怎么说了。
桑弘羊清了清嗓子,总算想起来该怎么说话了,问起裴英他们路上的事情——如果裴英有心把气愤搞得融洽一点、正常一点,这就是个好机会。只要好好说话,将路上有代表性、有记忆点的事情仔细说说,就很能撑起这场谈话了。
然而裴英这个人哪能用什么正常思维去揣测,回答十分之敷衍,高度概括性地说明了一下一路上的经历,总字数不会超过五十个字。
桑弘羊若想听这些,也用不着问裴英,他自己都能概括出来。
但又不能直接说出来,最终也只能道:“裴先生这一路舟车劳顿肯定也是累了的,我竟没注意此处…嗯,是先用些食物,还是先洗漱休息呢?”
原本桑弘羊自然是不会称呼裴英‘裴先生’的,现在却用上了…这是尊重,也是一种疏远——不是桑弘羊对裴英有什么意见…好叭,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意见。
他生气裴英就那样随随便便提议陈嫣离开长安,虽然要他来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至少那是短时间内的一个好办法。生气裴英一路上没有照看好陈嫣,虽然这种事根本怪不到裴英,毕竟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也不能给陈嫣提供更好的条件了…
只能说有些事情根本没有道理可讲,桑弘羊偏爱陈嫣,其他的就不必再说了。就算理智知道裴英没有问题,他还得感谢他,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但内心来说,他对裴英的观感已经为负分了。
说实在的,桑弘羊甚至不惮以恶意推测裴英的想法——话说他建议陈嫣偷偷跑出长安,真的是为陈嫣好吗?考虑到那个时间节点上裴英和陈嫣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熟,裴英又不是一个性格热心的人,他提出建议本身就很反常了。
桑弘羊可比当时在场的王温舒了解裴英!就算他不在当时现场,也能够基本推测:当时他就不是好心!
动机不好,而且他恐怕也没有想过计划失败陈嫣可能会面临的命运…或许他就不在意这事…某种程度上来说,桑弘羊真是完全正确!
由一个完全不在意陈嫣的人,提出的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建议,哪怕这个建议在当时的情境下已经算是比较好的选择了,也会让关心陈嫣的人感到不快。
更别说一路上陈嫣还经历了那么多桑弘羊不想让她经历的事情。
以裴英的敏锐不会察觉不出桑弘羊对他的态度,礼貌、生疏,还有多多少少的不快。他也能猜出他为什么这个态度…猜到这个的他可能会心虚吗?当然不会!
裴英是什么人?过去二十几年来始终能以天资凌驾众人,‘恃才傲物’的终极展现!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很难感觉到自己一点点的错误,更不要说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