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个可怜的女儿,本就与薛镇闹得不愉快,后来更是想和离而不能。
但现在,她却要被自己牵连了。
李赋在这样的地方想着薛镇那等的薄情,更是齿冷。
当年他为着面子不肯和离,但如今他终于有了借口,可以光明正大与她义绝了,到时怕是还能得个“大义灭亲”的名声。
而自己的女儿,自己与亡妻唯一的女儿,被许多人捧在手心娇养长大的女儿,则会被自己牵累,枉丢了性命。
而弑君之罪,连岳母与那些避世山野的亲族,想必也不能幸免。
女儿,岳母……李赋始终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亡妻,他救不下她,也没能照料好其他人。
但即使在昏暗的牢房里安静了这么久,他仍想不通那药怎么会再次现世?又怎么就到了陛下的茶碗之中?
那时候只有他与建隆帝在屋中,聊些医道之事。
他清楚自己必然是被利用了,但着实想不明白算计自己,利用自己,还知道那药的秘密的人,会是谁呢?
至少从皇后派人问他的问题看,并非是皇后,而且皇后不可能知道那药的事情。
只是虽非皇后做的,事到如今她也想要顺水推舟,索性推了自己担了所有罪名,让建隆帝“被人毒杀”。
正因如此,理不出头绪的李赋才没敢将事情和盘托出。
更何况药的秘密,他说不说都没用了,至少对皇后而言,说不说都一样。
昔日伉俪,可同患难,却不能同富贵。
想来唏嘘。
不过今天,死一般安静的天牢深处,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先是一群人脚步急促的声音,停在较近处,而后从无光亮的天牢深处,竟然点起了灯火。
灯火光芒照射到李赋所在的牢笼时,因为拐了两道弯,剩下不过一线了,但李赋依旧靠到了牢门前,贪婪地看着那久违的火光。
这让他将外面的说话,听得更清楚了。
一个狱卒语气谄媚地说:“蒋督使今日立了天功,将来富贵了,可千万不要忘记小的们。”
“哈哈哈哈!这是自然,只是今夜还要劳烦了诸位,务必撬开他的嘴。”
紧接着,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笑声尖刻而嚣张,残忍的话被他说得好像吃饭喝水那样平常。
李赋知道本朝督使是褐衣人中的官职,但他一个民间大夫,对官员事全然不通,自然更闹不清褐衣人里那繁乱复杂的体系。
不知道那位蒋督使究竟拿了怎样重要的人,值得他这般急三火四的。 无错更新
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严刑拷打之声,刑具与皮肉接触的声音与气味比那点灯火传得更快,冲入李赋的耳中、鼻中,让他胆寒。
何况他是个在跌打损伤事上很精通的大夫,因此还能从刑具与皮肉接触的声音,还有狱卒威胁叫嚣的话中,分辨出那都是些什么刑罚。
李赋没听多久就已经想吐了,寻思着不管那人今晚会不会开口,但都很难活过今夜。
一轮大刑用过,才听见蒋大人厉声喝问道:
“薛镇,某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早些说了,也好得个痛快。”
薛镇?!
李赋被这个名字惊得一激灵,人抓着木栅栏,死死地贴在了牢房门上,拼命想要往那边看。
他们抓住的人,竟然就是自己那名义上的女婿?!
他难道因为此事被连累了?
那他的娇娇呢?外面被严刑拷问的人,会不会有他的女儿?
他压抑不住想要叫喊的心,想大吼着问薛镇怎么会在这儿,问他李月娇如何了,但又靠着最后一点清明,死死克制住了喊声。
他不能提醒那些人自己在这儿,否则更要生变。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不知道薛镇是。(本章未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牢之中
不是活着,总之外面辱骂声、刑讯声不断,但那位安阳侯世子却一言不发。
换来的是那蒋督使再次的暴跳如雷,甚至亲自动手施刑。
不过蒋督使没发作很久,李赋便听见外面又有人跑了进来,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引得那蒋督使骂了声脏话后,吩咐人把人带回牢房,把这儿收拾干净了。
外面再没了动静。
李赋内心忐忑,但只坐立不安了片刻,便有火光与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直觉外面的人是向着他这边来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慌乱地坐回到木板床上,不确定那会不会是来要自己性命的人。
脚步声,果然停在了他的牢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