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儿和薛镇顺着声音看去,见四个侍卫簇拥着一名身材高壮魁梧、剑眉星目、通身英武之气的男子,向这边走来。
他穿着红色绣团龙图案的常服,未戴冠,而是以玉簪压发,瞧着不伦不类的。
他二人看清来人,并云团一起,急忙齐齐礼道:
“臣臣妇奴见过王爷。”
四皇子,淮王萧宁宸,涂贵妃所出。
当今建隆帝育有四子二女,活到成年的为三子二女,其中皇帝最喜欢的便是眼前的淮王了,尤其近年陛下对太子越发不满,而朝臣们揣摩陛下心思,都认定他想废除太子,立淮王为继任者。
朝堂因此而不稳,乱局初现。
李娇儿与淮王不熟,只知道他是今年二月满二十岁,三月初九正式行了冠礼,正式封王。
当时她还与郡主婆婆同去观礼、拜贺的,但因为薛镇与太子那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她们与淮王府自然是远的,从不联系。
他今儿怎么来这里了呢?李娇儿不明所以,便偷眼去看薛镇。
薛镇背微弓,但腰却是挺直的,恭敬又不卑不亢,神色仿佛也在迷惑淮王为何会来。
但他心中却知道,淮王已被任命至兵部领事历练,他今日来此,当是得了皇命,为明天大军开拔送行的。
萧宁宸很受用身着甲胄的薛镇的恭敬,他年纪轻轻,却学着老大人的模样负手而立,目光在他夫妻二人之间转了转,朗声笑说:
“咱们都是亲戚,又何必多礼?仲敬夫妻二人竟这等恩爱,我记得你们如今成婚已有三年了吧?”
“是。”薛镇回道。
李娇儿垂着头不说话。
萧宁宸从头到脚地李娇儿,语气老气横秋,神态却不算尊重:“成婚三年又这等恩爱,怎么还未添丁呢?陛下和贵妃,可都惦记着呢。”
低着头的李娇儿,顿时脸红得发烫,心中起了怒火却不敢抬头去看。
堂堂皇子怎能如此无礼?!就算薛镇辈分小,是淮王的表侄,可他一年轻男子,这样打量自己,当众议论他们的夫妻事,着实是无形无状,恶心至极。
即便搁到普通人家,男子长辈这般和侄媳妇说话,都是老不羞!
偏眼前人是个王爷,还是当今陛下最宠的皇子,她骂不得、打不得,只能闷气。
李娇儿越想越气,几乎要哭,只能低头揪着手帕,不言语,在心中腹诽:
老皇帝老糊涂了,竟然看好这样的皇子,啐!
云团在一旁也听傻了,她胆子又大,偷偷抬眼观察,没瞧见淮王的表情,倒是留意到跟着淮王的侍卫,眼睛竟然也在李娇儿身上打转,顿更不高兴起来。
薛镇在萧宁宸问出那等无礼话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脸上看不出来半分生气,而是对李娇儿温和道:
“夫人先回去吧,待事定后,我会让长奉回家告诉。”
不知是不是那日将话说开的缘故,今天他们面对面说了那么久的话,自己竟只有一些胃酸胀痛,而没有犯病。
李娇儿听见薛镇的话,暗中松了一口气,颔首道:“是,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忍气给萧宁宸一礼,回身与云团上了马车,往城内去了。
薛镇看着李娇儿的马车绝尘而去,才对萧宁宸道:“殿下此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来看看大军开拔之事,准备得如何了?可还有不妥之处?”萧宁宸刚才也一直盯着李娇儿远去的车驾,听见他问,这才收回目光,答道。
薛镇神色不变,拱手道:“殿下且自便吧,末将有事入朝,失陪。”
说罢,竟将萧宁宸晾在身后,自己则抬脚就往军营里去,要卸甲更衣,。
萧宁宸被他晃了一下,脸色闪过一丝阴郁,但还是追了上去,同他并肩而行,笑问:“仲敬这时候入朝,是有什么大事?”
薛镇猛地收住了脚步。
萧宁宸又被他晃了一下,收回脚步,回头看他。
“怎么了?”
薛镇平静地看着他,问道:“殿下是奉皇命来打听我军中机密要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