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听了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提醒道:“父皇,母后会生气。”冯家毕竟也是当今皇后外祖的家族,当年迟迟没公开订亲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皇后插手想保护冯家的关系。
老皇帝听了打了个哆嗦,道:“当朕没说。”
靖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趁着今日中秋公宴,儿臣本想着父皇自从前些日子看了北方的军机,今早又看了芷榕拟下的书信、直嚷着要见她一面,这才尽点孝心把她从光正园劫了出来、却不想让她如此为难。”
冯芷榕听了白了靖王一眼,原来这是算计好的?
“有了媳妇儿就不要爹了。”皇帝又是嘟囔了一会儿,便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桌面上的几张纸上,而齐王则是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冯芷榕。
靖王自也是感受到了齐王看着冯芷榕的视线,便道:“伯父可有疑问?”
齐王点了点头,道:“侄媳妇真会鲜托语?”
冯芷榕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毕竟齐王开口可是叫她“侄媳妇”──靖王也感觉到了不对,便是提醒道:“是未来的。”
冯芷榕听了简直要昏倒,这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
身旁的靖王真的是靖王吗?真是那个头两次见面时,稳重、拥有大将之风的靖王?浑身散发着戾气、只有眼底最深处能让人感受到平静的靖王?
为什么现在好像越来越……幽默了?
冯芷榕只觉得有些受不了,便低声说道:“你这样说可不害臊?”
靖王道:“跟你学的。”
“没正经。”冯芷榕嗔了一句,想着也不能就这么晾着齐王,便与齐王恭敬地说道:“王爷,芷榕确实会一些鲜托语。”
齐王很上道,没就方才她与靖王的打情骂俏做文章,而是道:“清儿说过,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冯芷榕笑了笑,道:“王爷,芷榕没那个本事。便是日日读书后、再与清河王一道讨论出来的。”
齐王见冯芷榕谦虚,心中虽多了几分好感,但长期在沙场上打滚的他毕竟还是喜欢就事论事,便道:“你别谦虚,本王这十多年来也没少往北方跑,但怎么样都没能像你这般找出那么多端倪来。”
冯芷榕想了想,道:“王爷,芷榕没谦虚,但就只有一个窍门──那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无论是王爷或者陛下都是与大烨周遭诸国长期打交道的、自然而然心底都会有个底;知晓对方的根柢虽好,但难免也有遇到盲点的时候,这也就是任何事情总需要多一些人讨论的原因吧!”
齐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多些人切磋,总是好的。”
这时皇帝挥了挥手,打断了两人的对谈,又道:“你们别瞎聊,朗老三!你想问什么就问。”
“这不正在问了吗?”齐王哼了哼声,又对冯芷榕道:“丫头,你倒是与本王说说,为什么要查六年前的事情得要从快四十年前的鲜托故事查起?”
“回禀王爷,当时芷榕并没想这么多,只是把看到的鲜托故事里头较令人好奇的部分挑了出来,想着若能知道一些鲜托的往事,总更能了解鲜托人在想些什么。”
“但,六年前杉沙死士的事件很可能是鲜托王逼迫的事情……这也多有人猜晓。”
冯芷榕道:“但芷榕当时却是从头摸起,因此想着事情知道越多便是越好……况且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往后或许那走投无路的杉沙也能成为一枚好棋子。”
皇帝虽然看着桌上的图纸,耳朵可是听得清楚。因此当冯芷榕说出这话时,不只是齐王,连同皇帝与靖王听了眼睛便是一亮,竟是齐道:“说!”
冯芷榕抽了抽嘴角,道:“杉沙当年背叛大烨,或许是被利诱、也可能是胁迫,但如今鲜托留了他们作为与羯守的缓冲,多少还算是有利用价值的……而且臣女看了这几年的记载,杉沙的贵族虽然都挟持在鲜托王手里,但也是有不少在沙场上尸骨无存、再无明载的。”
靖王道:“你的意思是,也有不少杉沙贵族没死?”
冯芷榕点了点头,道:“就算那些失踪了的贵族死透了也好,杉沙与鲜托都是高傲的民族,若要给了他们机会、能不报仇雪恨吗?就像是当年的鲜托王阿庇力只是与大烨暗自签订了和平条约、便被认为是丧权辱国,进而让鲜托的心思更加活跃、打着一雪三十年来耻辱的名号进犯大烨。而杉沙如今被逼得两面不是人,恐怕在邻近的羯守地方就有杉沙人蛰伏着、想藉由羯守那边的势力施压于鲜托。”
冯芷榕说的虽然全是猜测,但也是按着逻辑去想,因此这话说得有理、也让在场其余三人都开始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