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介意也得赶紧带走啊!瞧着葛悦宁的模样,不晓得的人恐怕还急着想把她送进加护病房了!
冯芷榕点了点头,这才由刘养心将葛悦宁给带离这龙潭虎穴。
只是这么一来,冯芷榕便更尴尬了──一面也想着若要不是冯旭在场,她肯定也想脚底抹油、搭上刘养心的顺风车直接开溜!
但看那一双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若是别无他意便罢,毕竟前世她可是习惯被人盯着看的,但现在周遭看着自己的可是一双双带满探究与评论的眼神,庞大而复杂的讯息传了过来可让她一时半刻地吃不消。
按理来说,她应该要跟个小孩子或者娇羞的少女一般躲在自己的祖父身后才是,但这周遭放眼望去可没人会相信自己是一个……呃,一般的孩子。
且不说冯旭是了解自己的、靖王与清河王也早摸清了自己的脾性,就连那钦天监主簿刘敦复也多少是明白人;至于自己三嫂的族亲、靖王的直属部下卢飞劲可也是杀人不眨眼的……至少那日在城门口对于靖王的命令毫不迟疑,而从前在冯府照过一次面,也知道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好唬弄。
更别提自己从前从未见过的那位老人家,他的经历冯芷榕可是熟悉得很!
冯芷榕刚才晓得了他的身分,那可是冯旭从前常常提及的同侪友人卢为峥,现在可是正二品的金吾将军、还是加勋上护军的人物,身上更带着一等侯武定侯的爵位、也是卢飞劲的祖父。
据说卢为峥的独子卢用谋与冯芷榕的伯父冯正辉是先后战死于北河的,这两位老人家同时蒙受丧子之痛,也让原本关系就要好的两人往后在朝廷上的出力更是一致,也因此冯芷榕从前也常常听着他的故事──若要冯芷榕以简单扼要的词汇形容的话,她简直想给予“武神”二字作为卢为峥的评价!
换句话说,这边的人都不好糊弄、也万万不能糊弄!
冯芷榕深吸了口气,试着坦然接受众人的目光,而后等着亭子内的谁开口打破僵局。
亭子内虽然很通风,但这一时半刻气氛也沉,沉得冯芷榕想不管不顾地逃之夭夭。但她还是尽可能地将自己能拿得出最好的那一面给拿出来,总算也是顶住了现场的压力、不至于漏气。
这气氛可沉,也没人想先开口说话,最后还是由在场品秩最低的刘敦复开口了:“想不到才几个月不见冯家千金,却是变了许多。”冯芷榕就算不用看向刘敦复的脸,也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想要开解现场气氛的意思在。
冯旭的眼神锐利、直要把冯芷榕的膝盖给盯软了,但他言词间依然如故,沉沉地、缓缓地,带有不容漠视的威严:“这丫头是来宫中学规矩,但这心性却是学不成。”
冯芷榕听出了冯旭的言外之意,知道他是看出了自己或许藏了什么猫溺,不觉也暗暗叫苦,只是牵了牵嘴角,没说什么。
清河王看着冯芷榕如此、自是有心帮她解围,但自己与冯芷榕成日相处的熟悉却是除了靖王──或者说除了靖王与帝后以外的人都未曾晓得,因此倒也无法展现平日的样貌,只能说道:“名渊,这位冯家千金便是那日你在冯府碰上的那位吧?”
靖王沉沉地、冷冷地,就如同他对着外人一般的表现说道:“是个善于射艺的孩子。”
提起射艺,原本板着张脸的卢为峥与卢飞劲祖孙二人可提起了些心思。与外貌儒雅却透露着锐利相反的、操持着粗犷嗓音的老将军卢为峥道:“冯旭,原以为你不会把自己的技艺传授给子孙的,却是独独教给了孙女,真是不象话!”
冯旭牵了牵嘴角,倒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这丫头性子野、权且以此让她磨磨性子,却依是如此不知分寸、想来在宫里头过得可『安乐』!”
冯芷榕这晌听见关键词,心底便是吓得一颤,连带着原本便不佳的脸色也更苍白了些许。
清河王只想着打圆场:“本王瞧这孩子方才进退得体,许是性子活泼了些。”
冯旭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丫头或许只是缺个先生严厉地管教……冯家十多年来才又得了个女孩,这可忘记从前是怎么管教女儿家的!”
冯芷榕听得升起恶寒,又竭力克制自己向靖王求救的讯息,一时之间扭捏着,竟是觉得想哭!
倒是卢为峥看起来虽板着副面孔、不好相处,这会却也帮着冯芷榕说话:“我说冯旭,你这样就不对了!”
冯旭挑了挑眉毛,没说话。而卢为峥也继续说道:“我们卢家到了飞劲这一代便没有女儿出生、却也知道女儿家是得捧在掌心上哄的,你这般吓唬自己的孙女又有什么意思?若是靖王也说了这孩子善于射艺,我看你就与政道说说,让我那儿媳妇认你家丫头做女儿、以后也就是我的干孙女,就算性子再怎么活泼、练上几年武功也就沉稳了!”
冯旭略微皱起眉,道:“卢为峥,你这是胡闹。没有人这么抢人家孙女儿的。”冯旭的声音很是平静,但冯芷榕却可以看出他有些不快。却
只听得卢为峥这时哼了哼声,道:“就有!女儿家就是拿来好好疼的,不像那些不中用的儿子、孙儿,动不动就死在沙场,留在家里的这几个又碍着老夫的眼!生个女儿长到十五岁也该嫁出去了、可得趁着还没出嫁的时间好好疼着,你这孙女年纪虽幼、但再过几年也要为人妇,难不成就待在你冯家继续被你这般吓唬受罪?”
老爹,说得好!
冯芷榕只觉得自己有那么丁点儿背骨,虽然也不忍自个儿的祖父被友人这般说话,却是自顾自地暗暗庆幸着这位卢老将军替自己转移了冯旭的注意力、让自己承受的压力小上许多。
听着卢为峥的说词,他与冯旭之间的关系恐怕好得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