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过半,炎热倒是一丝都没有褪去,那明晃晃的日头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灼烤着大地,榨取着人们的精气神。
清野王府内,柏越和沐子优正在下棋,旁边放着几盆冰,尽可能的降解暑气。
“这些天,东南正是潮湿闷热的时候。”沐子优看着棋局缓缓地走了一个棋子,看似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
“东南战况不好,已经伤亡过半了。”柏越已经对沐子优这个说话喜欢弯弯绕绕的毛病习惯了,嘴里提着天气,实际上还是在打探东南的战况。
沐子优被戳穿了小心思也不恼,反手就把柏越的棋围困死,继续问道:“具体怎么样?”她之所以今天应柏越的约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她的情报网只精密地分布在了皇城,而柏越的却大得多。
柏越没有回答,像是重心都放在了棋局上从而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样。一时间屋子里陷入沉默,那股子闷热就被放大了,站在一旁的拾一想不明白这么热的天他家王爷和国师是怎么静下心下得了棋的,他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表示他很不理解。
见他不回答,沐子优索性也就不那么“温柔”地给他留面子了,三下五除二就把柏越的局破了,直捣黄龙。
“你输了。”
柏越呼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笑了声:“怎么办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下棋我还没赢过你一次呢。”
沐子优理了理鬓发,出了清冷的观星台,她也就只好将常年披散的头发挽起,简单地用一根木簪子固定。这样一来,就把她的面容显露得一览无余,和柏越侵略感的美不同,沐子优往往给人的是一种很内敛又很深沉的印象,像是天生的谋士。
“也是,拿捏人心这块,我比你差远了。”柏越笑着起身,然后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匣子递给她,“输了就输了,反正今天的目的又不是下棋。”
沐子优接过这个匣子,是个簪盒,很轻,不免有些疑惑道:“这是什么?”
“东南密报。”
沐子优皱了皱眉,将匣子打开,里面是枚簪子,她尝试找了下暗层,发现没有,便试探着轻轻扭开簪子,果然一卷小纸赫然在内。对于这种隐秘地传递情报的方式,她不由感叹了句:“你这情报网倒是越来越严密了。”
“谢了。这是今早的战况,我们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从开始看到最后,沐子优的眉头就没放下来过,到最后那张纸在她手上都被捏出褶皱出来了。
“这些人简直无耻!”沐子优忍不住骂了出来,“再多加点军队,直接平了这些叛国的反贼!”
“可惜啊,朝中无将,这不还是得多亏了老皇帝‘抑武’的英明决定吗?”柏越嘲讽地耸耸肩,依旧笑着擦起烛火,将那张在沐子优手里受罪的情报解救出来,在火上烧了个灰飞烟灭……
东南,符竹峰。
卯时末,营地内剩下的将士们草草吃了点干粮,便随着夏琰出发了,浩浩荡荡地前往那涧道。
道路越走越狭窄,看样子进入了谷地涧道的腰处,夏琰轻声问旁边的副官:“都准备好了吗?”
“将军放心,一切准备就绪。”那副官点了点头,也压低着声音汇报道。
夏琰走在前面,军队走得既不快也不慢,但是刻意弄出比平常行军更大些的动静,为的就是让敌军以为这就是夏琰的全军。
前面探路的探子折返了几趟,都表示没有异常情况,夏琰也不急,面色如常地往前走,只是握紧了手心里的烟火弹。
日出一会了,金灿灿的阳光被两侧山体挡住了大半,这里便还有些凉意,但谁又知道这安静的树丛后面隐藏着多大的杀机呢?
一片安静,只有马蹄踏在泥土上整齐的“沙沙”声。突然,一声高亢的鸟叫声响起,让本就处于紧张状态的军队一惊,进入防备状态。但过了一会儿,四周仍然一片静谧,夏琰安抚了下有些躁动的马儿,示意全军继续前进。
然而,那奇怪的鸟叫声又响了一次,军队再次陷入不安的情绪中。到后面几乎是走几步就响一次,但又没有敌情,这一来二去,就扰得军心有点不稳。
“将军,这大清早的,鸟叫也很正常……”旁边的副官看军队几次这样的情况后,讪笑了下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