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盗寇逃亡符竹峰一带了!”
夏琰骑在马上正看着地形图,探子来报他也没有抬头,只是小幅度点了下头,以示他知晓了。
这群盗寇,和他在东南山丘里转悠,生动地把“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演绎得淋漓尽致。虽然两天内收复了两大郡,但是这群盗寇不知道怎么那么顽强,坚持拖着他这一万大军打。夏琰本想着速战速决一万精兵应该是够了的,但照现在这打法,一是怕粮草供应不上,二是怕打到最后没剩多少人了。而这群盗寇又不像寻常的草寇,对于丢了城一点都不心疼恋战,倒像是故意拖着他往东南深处走,所以他才会猜想是朝堂之上有人有意引导。但如今他深处东南腹地,只能寄希望于柏越能查出来点什么吧。
“继续追击,谨慎行军。”夏琰下令道,“多派些人去前方探路,注意保持联系。”
军队缓缓前进,八月中旬,太阳正是最毒的时候,骄阳似火,烫得草木都蔫了吧唧,蒸出水分弥漫,又热又湿。士兵们也多有受不了,每天都有人受不了热晕倒。除此之外,东南一带瘴气重,蚊虫毒虫叮咬也是在所难免的。
夏琰接着观察了一下地形图,低声问身边的副官严袭:“我们还要多少人马?”
严家几代都是夏家军中的副官,严袭和夏琰同岁,这次他听说夏琰出征便连忙应召,两人是一起练武和和学的兵法,养成了点默契。
严袭马上同样低声回答道:“不到七千。”
夏琰“嘶”了一声,这几日来接连应战,
虽然大部分时候获胜,但人员损失还是不可小觑的。
“老严你看,前方符竹峰一带,高山险道,易守难攻,敌军如今已经上山,必定在我军行军路上设伏。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错过这个伏击点。”夏琰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那是个两山之间的涧道,一旦占据制高点,就是个完美的伏击点,不论是滑石,还是放箭,都很方便,而且还难攻易守。
“确实,七千人马一过,最多剩下四千。”严袭估摸了一下,“当然就算只剩下四千兵力,对付那些没有章法的盗寇也可以,出了符竹峰一片,就到了江阳郡,江阳郡人丁旺盛,可以就地募兵,充实军队。”
夏琰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他骑在马上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树山,明明那么静谧祥和,但想到不久后那里就会洒满弟兄们的鲜血,尸骨可能会一直困在这深山中,心里便一阵酸楚。
“不能这样,得换个法子……”
严袭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再想想别的办法,这样做伤亡太大,不能要弟兄们白白地去送命。”
“那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夏琰不说话了,既然是行军要道,那肯定就是必经之路,怎么样才能绕过去呢?
到前面打探的探子回来了,前面的道路果然越来越不好走了,还不到十里地就是刚刚夏琰指的那个伏击地,目前看上去没有异常,没有看点半点敌军的影子。但就是这样,夏琰心中的不安愈发地放大。
眼见着军队渐渐没入那大片树林子中,目前还是沿着相对平坦开阔的地方走,上了年岁的树硕大的树根从泥土里凸起,湿热的土壤异常松软,走上去都没有声音,但到后面一定会越来越难以行军。
夏琰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该停下来了,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对方已经占了地利人和了,不能连天时这块都被占去。
“老严,通知全军原地休整,严加防备。”
日头一点点西斜,天地间终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暮色,山下由于树木枝叶繁茂,便比平原地区更加暗了点。
营地内不敢生火,将士们就随便嚼了点干粮。
夏琰咽下最后一口干粮,看着红晕越发明艳的落日,换作平时他会假模假样的学着他爹的文人样拿腔作势作几首打油诗,但是此刻他没这个心情,只想落日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危机?这种未知感很让人不安,他实在是忍受不了。
“老严,过来一下。”
严袭听到后忙起身凑过来,“怎么了?”
夏琰稍微往他这边靠了一点,低声说:“等会我们两个出去勘测地形,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突破口。”
严袭听完便三下五除二把剩余的大饼吞了下去,眼神示意已经准备好可以走了。
两人悄悄出了军营,只在军营门口叮嘱了下守营的兄弟机灵点。山中光线越来越弱了,他们不敢打火折子,怕吸引敌军注意,便勉强借着点微弱的光凭借记忆在对比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