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沈家祖宅。
深宅大院之中,矗立着一座花园,四周树木林立,修竹婆娑,中间一池碧波粼粼,湖中立起一座钓鱼台,看上去浑然天成,整个庭院绿意盎然,给人一种怡人舒畅之感,院内遍植奇花异草,院内分散着几名仆人,正在修剪花草树木,但是对于水廊上的落叶却视而不见,其余地方倒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片落叶。
钓鱼台上,一位白发白髯的白衣老者,佝偻着身子,坐在台子边上垂钓,手里拿着一杆鱼竿,鱼漂几次晃动,都未见他起竿,看上去像是年纪大了,没反应过来似的。
“你说官府的政令,都出自一个年轻人?”老人浑浊的双眼,始终注视着脚下的湖面,鱼漂此时又微微抖动了两下。
沈柔如实答道:“曹家小姐是这样说的。”她说完话,看到老太爷好像在微微点头,但因为动作幅度太小,更像是在打瞌睡。
“刘平山扣押的青州粮款,也是他帮曹庸要回来的?”
沈柔眸光闪动,她对此并不知晓,曹霜絮没提起过这事,她也从没听说过曹庸和刘平山只见,还有这层纠葛。
等了一阵,也没听到身后的声音,老人轻声叹气道:“这西北三州,还不算尽在刘平山掌控之下,曹知府与刘平山两人之间向来不和,过去我以为,刘平山权掌青州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最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沈柔眼眸一亮,有些急切的问道:“老太爷是觉得将来有一天,曹知府或许可以压过刘平山?”
老人嗤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压过刘平山的是曹庸?”
“不是曹大人?那又会是谁?”沈柔不解道。忽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俊朗面孔,这张脸,前不久她刚刚见过,她有些难以置信的道:“您不会是说那个叫王令的吧?”
“此子非常人,奇思妙想人皆有之,但能让刘平山弯腰的,你又见过几个?他必然有刘平山畏惧的依仗在。”老人轻笑道。
沈柔眼中闪过一丝不服,闷着嗓子轻哼了一声。
老人哑然笑道:“你呀,就是太过自傲,凡事都想压过男子一头,就这么容不得一个男子强于你?”
沈柔不服道:“这个王令确实与众不同,他的所思所想,常人难以涉及,但是他并未展现出令孙儿信服的真才实学,就如您所说,即便他能够改变西北局势,也不过是背后有人罢了,与他本身才学毫无干系。”
沈柔的心性不能说不成熟,只是生长的环境,造就了她不输于男子的好胜心,并非敌视王令,而是单纯的不愿承认自己不如他,曹府时被王令戳破小心思,让她感到一阵羞恼,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是自己轻视了王令,没有藏好自己。
“你这孩子的脾气,真是随了你爹,可惜他走得早,不然你也能少吃很多苦。”
“人各有命,这是我大房的命数,该由我承担的,我必须担起来。”一说到自己那已亡故的父亲,沈柔的目光黯淡了不少。
沈老太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只能沉沉叹气道:“你先回去歇息吧,那小子提的合作可以考虑,但是他要拿出相应的筹码,才能使唤动我们沈家为做他的刀,在此之前,你要多加留意卢家那小子的动向,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昨天夜里,那小子出现在欢梦楼,跟那个刘泽见了一面,两人密谈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这俩小兔崽子憋了什么坏,我们不可不防啊。”
沈柔闻言目光一凝。
“孙儿明白,但倘若真要进攻米行,货源一事,我们该当如何?”沈柔试探道。
“这点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安排。”老太爷随即对她摆了摆手,沈柔见状,对老太爷的背影行了一礼,而后莲步移动,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