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神经如今仍须紧绷着不能松懈。
——他得去把这支不自信的玫瑰找回来,好好养在身边,将那些极少诉诸于口的爱意都一遍遍地说给他听,但也该叫他不敢再自贬才好。
成子言凝了凝神,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将行李箱拎去主卧来不及收拾便换了身衣服,出门之前还将他带回来的那捧玫瑰放进了专门配套买的大花瓶里、放到了柯迟床头柜上,只拿着手机和钥匙便匆匆走了。
他不知道柯迟会去哪里,甚至因为尊重柯迟的选择至今也不知道他白日上班的是在什么地方,他坐进车里将车开出小区了才发觉自己漫无目的,最后还是先去了福利院。
现在才过午时,福利院里的孩子们已经吃过午饭、被老师带着回了房间午休,院子里只能听到初春的风声伴着鸟吟。
成子言问了门口的保安大叔,向他大致描述了柯迟的模样,好在柯迟来福利院的次数不算少,保安大叔记得他,但他上一次来是在昨天,给院长送了一些营养品和水果,又捐了一点钱给院里的孩子们买文具用,他甚至都没等院里的负责人过来感谢他登记信息就留下东西匆匆离开了。
可成子言给他的钱都被他随着那张卡留下了,捐给院里的钱用的应该是他自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的。
福利院没有人,成子言凝神思索了半天也只能开车往市一院赶,吕尘已经被安排进住院部了,正在准备之后的骨髓移植手术,他之前联系的主治医师给他发过消息,成子言找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景宁安在同院长道别——他只是短暂地回来一段时间和家里人团聚过年,他的科研项目和团队仍然在国外进行,他得回去。
医院也没有柯迟的身影,成子言原本转身就想走,但被眼尖的吕尘看到了,吕尘还记得他,便提声唤了他的名字。
成子言只好调整表情、勉强笑着进去慰问吕尘。
“之前我听我们院里的志愿者小琴说,总有一个以前的志愿者男生过来看我,但是都没亲自和我说上话,是alha还是oga来着?我有点记不清了,是你吗?”吕尘笑眯眯地问他,神情是她对待每一个人都从未更变过的温柔和善。
成子言几乎不需要多思考便知道那个志愿者小琴提到的就是柯迟,可是他现在却连柯迟的人影都找不到,只能忍着心里几乎快将他湮没的疼意,勉力笑着否认。
他想说,是柯迟啊,吕院长,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您,他甚至用了他自己的一切来换得您的平安健康。
可是他说不出来,他怕老人家自责,怕吕尘问自己要柯迟的下落,但就连和柯迟相处了快小半年时间的他,如今都对柯迟知之甚少。
“你要是忙着有事,就先去忙吧,”吕尘看他坐在旁边神思不定的模样,很体谅地摆了摆手,“我这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人了,现在就别耽误你们这些正直大好年华的小孩的时间了。”
成子言朝她笑了笑,又说下次有时间一定来多陪陪您,转脸和景宁安遥遥一颔首算道别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匆匆出了医院,他偶然一抬头,才发现,天已经快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