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曦的话同平惊雷,石破天惊,让场内诸人转瞬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意?”其中尤以沈素璋的反应最为激动,他双眼乍亮,仿佛溺水之人忽然瞧见不远处的一块浮木。
傅玄邈看着沈珠曦,一闪而过的诧异很快消失在双黑沉沉的眸子。
“……越国公主不胜酒力,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话音刚落,沈珠曦身后的侍人向她靠了过来。
不仅是禁军!他甚至控制了宫中内务!这意味着,沈素璋的一举一动早在傅玄邈的目光之下,傅玄邈知道这场鸿门宴的真相,却还是由着沈素璋和王诀来这一出——
这场鸿门宴,宴的究竟是傅玄邈,还是自以为是主人的沈素璋和王诀?
“放肆!”
沈珠曦疾声厉‘色’,吓退了从未见过她模样的宫人。连朱台上的沈素璋也愣了愣,仿佛见到了多年前宠冠后宫,说一不二的白贵妃出现在了眼前。
“傅玄邈,商江堰溃堤,敢说和毫无关系吗?!”沈珠曦怒视着傅玄邈。
傅玄邈面‘色’平静看着她。
“微臣不敢说毫无关系。”他说,“若微臣能够更加谨慎,更早清楚治理商江堰的官员只是饱食终日的无能之人,或许微臣能赶在商江堰决堤之前发现危险,提前将水患终结。”
“不管治理商江堰的官吏是何人,商江堰在一日,终究是会决堤的!”沈珠曦用力攥紧手指,水患发生后襄阳城门外聚集的衣衫褴褛,满脸惊恐和悲痛的难民景象慢慢浮现在眼前,她强忍泪光,怒瞪着傅玄邈,用全场都能听清的音量,掷有声道,“因为——商江堰决堤并非天灾,而是人祸!草菅人命,伤天害理的,是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公子的傅玄邈!”
沈珠曦话音未落,场内响起了嘈杂的哗然声。
百官眼交流,若非顾忌在场的傅玄邈,恐怕立即要交头接耳起来。
“微臣不知公主在说什么,难道公主也要像王相般,先将微臣下狱,亲自送罪状过来?”傅玄邈声音平和,看着沈珠曦的目光却越发冰冷。
她熟悉这样的目光。
她穿鲜艳衣裙时,他便是这样看他。
她松懈琴瑟时,他便是这样看她。
她听闻清河郡主到访,满脸喜‘色’奔去相迎,若有所感回头时,他也坐在棋桌边这样看她。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他的目光,却始终高山一般压在她的头上。
这样的眼之后,鲜艳的衣裙悄然无息消失了,接二连三的瑟谱被送进宫来,宫人们越发躲着她,她分明没有患病,清河郡主却对她说,以为她生了病,所以只在门前停留一会便走了。
而傅玄邈,也不入宫来看她。
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天半月。
她只能亡灵般游走在冰冷寂寞的翠微宫,连愿意和她目光对视的人都找不到。
人人都说,傅玄邈是完美无缺的人,不论是他高洁的品德,还是他对越国公主的一往情深,都是世间所有男儿应该学习的榜样。
天下第一公子之名,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