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牖照进来,正好打在孟稻儿的膝盖处、祝鹤回的脚边。

“为何我喜欢什么,你就要喜欢什么?”

“不行?”

很久以前,孟稻儿这样问祝鹤回时,他的回答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少年的祝鹤回说,“小孟喜欢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如今回想起来,孟稻儿发觉他那时的话语中充满了讨好的成分,那时候他们一家接受她父亲援手,也许,他的父母曾跟要求他顺着自己也未可定。

她记得很清楚,小时候祝鹤回说过他也喜欢吃糖,可自打成亲以来,家里的糖果别说吃,“我讨厌甜食。”他不只一次明言拒绝,甚至连看都懒得看。

那不是因为口味改变,而是本身就排斥。小时候,孟稻儿没能发现这样细微的事情,而如今,从他的说话的语气和日常的举止,她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孟稻把手伸到阳光里,声音带着丝丝的慵懒,最近以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春困,她总觉得脑袋晕沉沉的,连早晨也会昏昏欲睡,她的手心被照得熠熠生辉,“我是想确定大人是不是真的喜欢。”

“春天草长莺飞,很美。”祝鹤回身子向前伛,他轻轻地握住孟稻儿的手。

“还有各种各样的花,”孟稻儿缩了缩手,不过没能挣脱,他的手心总是那么烫,只要被他一抓,她就会心慌。“各种各样的野菜。”

“嗯,小孟做的茶花糕,我喜欢。”

此前,孟稻儿以为只要等下去,祝鹤回早晚会主动告诉自己关于他所经历的一切,可后来见他越来越沉默,她担心他想起过去事情却无处倾诉,独自承担往事会将他压垮,于是才借着清明这个契机,将他带到他一个孤伶伶的墓前。

看得出来,这一带的墓地才被刚刚被祭扫过不久。这个看起来有些孤寂的坟墓,便挨在孟家的那一片祖坟边。

当祝鹤回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的祝恒庵三个字上面时,他神色并没有发生太多变化,可身子却仿佛石化了一般,久久难以动弹。

孟稻儿的目光从墓碑上慢慢地转移到他身上,定了定,然后又转向候在一旁的忍冬和小糯,示意她们将准备好的祭扫用品拿过来。

“你们到那边等着罢。”她轻轻地说了一句。

二人答了是,悄然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