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将最后四个字反复看了十几遍,恨不得拓印在眼睛里,她赶忙折返回办公室问白先生:“先生,您有给……他回信么?如果有,能否帮我捎一封?”
沈一拂以这样的方式来给她报平安,至少说明白先生这条途径是可行的。
她不确定沈一拂是如何同白先生解释他们的关系的,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圆,却见白先生推了一下眼镜,看破不说破道:“尽快,我明天就去邮局了。”
“我、我这就写,先生请稍等。”
白先生看她激动的手足无措,啧一声:“桌上就有纸,胶水也有,信得封好。”
六月中旬。北京陆军部南楼。
江随携着电报穿过廊道,在一间会客厅门前轻叩两下,推开门。
厅内,橡木沙发上坐着两个英国使馆的人,正语速飞快地说着洋文。这儿原摆着天鹅绒面的法式沙发,来过几回大爷坐姿的客人后,沈少帅就命人换成了背板端直的中式沙发椅。
前段时日二少爷被授中将军衔,但营中的人仍称他“少帅”,半是习惯,半是认其继承之权。
此时沈一拂翘着腿,单手撑在官帽椅的扶手上,同样的坐姿大少爷坐,那是威仪不肃、吊儿郎当,可换成二少爷,竟成了从容不迫的儒将气度。
是因为做过教师的缘故么?
沈一拂听过旁边翻译官的复述,片刻,用中文说:“除了签订正式的停战和约,我们拒绝任何其他形式的伪议和。”
翻译官如实复述。
江随不知沈一拂明明精通洋文还要请翻译,他虽听不懂英文,但鉴貌辨“色”,这两个英国人显然落于下风。
见少帅递来一个眼风,江随上前,将手中几份电报及信笺递上前,附耳几句。沈一拂略微颔首,请两位使臣把话带回使馆,随即起身,待送走客人,阔步离开会客间。
数名军官看到沈中将,纷纷立定行礼。
江随想,这么多年沈一隅费尽苦心在陆军部试图站稳脚跟,二少爷一来,短短数月就收获了大少爷从未有过的礼遇,无怪大少爷被“逼”的歇斯底里,行径愈发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