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点头,“他问我和你的关系,可我说我同你是恋人关系,他又不信。”
“他认定我和骆川以及你的父亲始终有密切的联系,我能将手表赠予你,于是推测出你并非置身事外……”沈一拂说:“我在想,凉亭中能藏什么东西呢?哪怕是梁上,也放不了什么大的物件。若邹老的遗物,并非是一件东西,而是某些信笺或是线索呢?当中有什么指向了赋约兄……再大胆一些假设,也许他们想要的‘遗物’,就在你父亲手中呢?”
她心头一震,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赋约临终之际托付给她的东西。
沈一拂兀自道:“而你年纪小,你父母出事后你就回到苏州,从旁人看来,即便你父亲真的将什么至关重要的物件交给你,你也会第一时间给你的祖父才对。”
一语中的。
云知一时心里揪起,又听他不疾不徐道:“不论邹老遗物里提到了什么,我大哥应该都会告之我父亲。若发现与‘油田’相关,不难推测他们的反应。只是,我父亲是北洋直系,直奉两系水火不容,若真与‘油田’有关,我父亲只会暂且捂住此事,以免走漏风声。他“逼”……”
沈一拂欲言又止,心道:“逼”我和你行房,从大哥的角度仅仅是揭破我的谎言,但从父亲的角度……也许本就是要坐实了我和你的这个关系?如此想来,即使当夜只是做戏,父亲也只会当成真做一般。
云知看他止住了话头,问:““逼”什么?”
沈一拂不着痕迹跳过这一截,面不改“色”道:“我是说,在这件事上,我这位兄长的立场和我父亲应有相左之处。沈一隅虽为少将,并无功勋,这几年沾了毒赌二字,屡犯军规,他对我父亲虽明面上言听计从,心底却时时担忧我父亲不会将沈家给他继承,私底下亦少不了打自己的人脉算盘……我想,光是‘油田’二字,诱“惑”之巨,不论是哪方人马都不会视若无睹。我也不能十分笃定,只是这回宴席上我向你祖父求亲,本是要荣良措手不及,□□良很快就得知你也在饭店内,且他的反应就像是早知你会出事一般,故而……”
云知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与荣良私通消息之人是沈一隅?”
沈一拂颔首,道:“荣良是前朝皇室,十余年来周旋于朝廷和北洋军阀之间,领着一班前朝遗老吸食小朝廷的血,实际上他能横行京城这么久,背靠的是日本使馆以及东京宗社党……”
他分析止于此,抬了一下眼,没再往下详说。
原只是想同她说两句开头和结论,不自觉将心中的推论和顾虑都说了出来,一时间竟忘了“知道越少越安全”这条准则。
云知的却暗暗滋生出别样的感受。
沈一拂向来是长话短说、能意会就不言传的“性”子。比起将她当成小一辈的孩子单方面的维护,这般兴兴头头的同她探讨、是打心眼里平等的交流,更让她舒心。
“这些仅仅是我个人的猜测。到底是因为保皇党要借他对付内务府,还是另有图谋,你祖父心里也许有数。”沈一拂道:“我想同他谈谈。”
云知听他说要见祖父,下意识紧张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