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马扩在大石府上可谓是壶中日月,晨时与庞龙切磋武艺,午时则在大石的书房中畅游书海,到了晚上,则前往萧相府上饮宴,好不自在。
相较之下,大石就显得十分可怜了,赠马的事情遭到北院大王耶律阿思的强烈反对,国舅耶律余睹也暗中掣肘,三日时光,大石未曾睡过一个好觉。
好在有北相萧奉先,他在御前唇枪舌剑独战一班军旅之人,将赠马的利害关系一一道明,终于说服天祚帝降下了钧旨。
“辽宋兄弟之国,有澶渊之盟,天祚皇帝与徽皇帝更似手足。适逢天宁佳节,天祚皇帝特赠大宋国君良马千匹以兹庆贺,恭祝徽宗皇帝千秋万寿,福泽绵长。”
当耶律大石将这则出自南枢密院礼部的手札念给马扩的时候,宋武举当即大怒道:“大石你这是何意?我大宋出兵的酬劳怎就变成了天祚帝的贺礼?”
大石急忙解释道:“倘若明旨宣召,难保消息不会泄露,西夏若有准备,引重兵埋伏于横山两翼,大宋兵马岂不陷于险境?”
马扩思虑片刻,觉得大石所言确也合情合理,于是开口问道:“话虽如此,但余下的那四千匹马何时交付,这札上为何只字不提?”
大石笑道:“自太祖以来,可曾有一位辽国君王为大宋皇帝的生辰作贺?此例已开,马将军还愁明年的今日会断了贺礼吗?”
“这……”马扩虽然觉得不对劲,却也无力反驳,几日面见萧奉先,其人也算是好爽,料想赖账这种小人之举,这位宰相应该是做不出来的吧。
“好吧!”马扩叹气言道:“有了这道文书,我便可回枢密院复命了,来年春暖花开之日,宋军天兵必抵横山脚下!”
辞了大石,马扩独自牵马向金凤门走去,一阵寒风拂过,苍穹之上竟有片片白雪落了下来。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好早啊!”马扩感慨,可是细想一番,上京临潢本就建于北方寒冷之地,未曾入冬便降了雪,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倒是马扩心中的寒凉,远要比这白雪更甚。
三日光景,他夜夜于相府中饮宴,却未曾见到塔不烟一面,胸中仿佛百爪挠心一般。
他不知道这一年以来在塔不烟身上究竟发生何事,更不清楚落花飞雪中的情义还剩下几分,有那么几次,他甚至想趁着酒劲闯入塔不烟的闺房之中,当面倾诉衷肠。可是,家、国终究是他难以放下的牵绊,更是让他不敢纵情儿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