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白天你是怎么了?彼此第一次见面,我怎么觉得你是有意针对这个‘慕容燕’啊?”
定更天已过,赶了一天的路,郭默却毫无睡意。
总觉得今日遇到这个慕容燕有些怪怪的,尤其是在他说出,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名字就叫做“慕容嫣”之后。
可是,到底是哪出了问题,一时之间郭默也想不明白。
“默哥哥,难道你真的没看出来吗?”
黄蓉没有回答郭默的问话,反而向他提出了质疑,搞得郭默一头雾水的。
“这个慕容燕是女扮男装的,只是手法很是高明,我要不是闻到她身上的气味,估计也会被她骗了过去。”
“什么?蓉儿你说他是女扮男装的,难道他自己其实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双胞胎妹妹——慕容嫣?”
郭默突然想通了所有的症结,如果慕容燕就是慕容嫣,那么一切就能解释清楚了。
“算你还没有傻的彻底,你没瞧见她看你的眼神吗?满眼的小星星,呸,不害臊。”
好吧,黄蓉怎么什么都爱往这种事情上扯?
郭默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可没敢说出来。
“默哥哥,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慕容世家’的人吗?够豪横的,随便出来一名女子,都佩戴那样的绝世好剑。”
黄蓉说着,都不免有些吃味,她腰间的“紫薇软剑”,也算是一件难得的珍品,可是要跟慕容嫣那把剑比起来,的确还是有些差距的。
“她的宝剑?我倒没怎么注意。”
听黄蓉提起慕容嫣的宝剑,郭默只记得是一把古香古色的剑,当时就横在八仙桌上,自己还真没仔细去看。
“那是‘宵练剑’,当年的商天子三剑之一,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练’。”
“上品含光是入道合体之状,中品承影是遇道引信之状,下品宵练是为按道守习之状,越次等的剑越能使人感受其存在。”
“孔周曰:吾有三剑,惟子所择……三曰宵练,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騞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
见郭默还真一副不知道的样子,黄蓉难得在他面前“卖弄”一下她的学识。
而郭默却没有听进去后边那些调书袋,思绪被黄蓉提到的另一把剑吸引了。
“含光剑”,那不是李莫愁手里那一把剑吗?
“公子,您要留意的那两人,一大早就离开了银州,向东北方向去了,看样子他们像是去蒙夏前线的。”
银州城里,一处不显眼的宅子,看样子也有了些年月,却依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从外面看上去,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子,里边却构造精妙,似乎每一处设置都是恰到好处。
整座宅子,隐隐约约暗藏着一套阵法,出来进去的下人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练家子的。
占地方圆三亩地大小的宅子,至少暗藏了五十名以上的武士。
一名庄丁模样的人,正在廊檐下向屋内禀告。
堂屋内正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少的正是昨日出现在郭默面前的慕容燕,依旧是那身打扮。
不同的是脸上的蜡黄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白皙的脸,英俊的面庞下,难掩一份肃杀之气。
他早上刚刚收到家里传来的消息,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居然趁自己不在,答应了对方的亲事,已经收下了对方的聘礼。
而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连句话也没有说,他们这样做,难道不怕老祖宗怪罪下来吗?
我的婚事,又岂是你们能做得了主的?
另一名老者,却平静得很,在慢慢地品尝着香茗,而西北之地又哪来的好茶?
“黄前辈,让您在这里待着,实在是受委屈了。慕容燕回家之后,一定会禀明老祖,会放您回去的,只不过之前家叔给您说过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如果黄蓉在此,一定会惊叫起来。
这名正在喝茶的老者,正是失踪了多日的“东邪”黄药师。
此时的黄药师,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比起原来,消瘦了不少。
两个眼窝深陷,眼睛却显得异常的精神。
要是你仔细观察,会从黄药师的两只童仁里,看到几丝彩色的纹线,红绿交错、诡异至极。
“哼,你觉得我黄药师还会再相信你们吗?藏头露尾的慕容世家,你们居然连死去的长辈都拿来利用,真是无耻至极。”
黄药师说得有些动怒,只是此时的黄药师,身中剧毒,不仅功力全失,他也能感到身体的机能,在一点点失去。
他只能不停地喝着茶,他也知道茶水里应该被下了药,不过不是毒药,而是能让自己苟延残喘的解药。
慕容燕是第一次见到黄药师,这里是慕容世家的一处秘密私宅,黄药师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当日,在“桃花岛”的时候,“东邪”黄药师收到了一封书信,内容很短。
“擂鼓山聋哑谷一别,不觉三十多载矣,知汝鹤起于江湖,继而号‘东邪’,继而列‘五绝’。呜呼,奏碧波而枕东海,演八卦而舞桃花,当不负‘逍遥’之意也。”
“岁月蹉跎,人事渐老,今闻黄昏之暮鼓,不知明朝之晨钟。枯坐篱幔,不觉历历往事如烟,尚记得昔日承诺乎?故地游,盼来见。”
“欧阳字——”
“师祖婆婆的笔迹!”
黄药师异常的激动,瞬间想起多少年前,自己在擂鼓山聋哑谷学艺的情景。
因为“逍遥派”的隐秘性,而且黄药师又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就没有告知任何人,离开了“桃花岛”,北上擂鼓山。
山还是那座山,只是平添了几十载寒暑;谷还是那道谷,山谷之中竟然有鸟鸟炊烟升起。
“师祖婆婆?”
当黄药师怀着激动的心情,进到聋哑谷内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有三个人等在里边。
两名妇人打扮的侍者,分立两边,中间坐着一人,看装束正是当年的派头,依旧轻纱罩面。
但是,明显能感觉到比当年更老了,露在外边的头发全白了,而且稀稀疏疏的,已经所剩无多了。
在她的面前,有一张石桌,上边摆放着几样小菜,一大碗炖的山鸡,依然冒着热气。
“小家伙,不认识我了吗?”
没错,依旧是当年那个声音,只是说话的语速更缓,声音也更低沉了。
“师祖婆婆——”
多少年了,居然又听到有人叫自己“小家伙”,黄药师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当即再无怀疑,撩衣服就跪倒在石桌前边。
“呵呵,快起来吧,老身可没力气搀你起来。”
黄药师闻言,还是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才从地上站起来,在旁边的石凳上落座。
“师祖婆婆,这么多年您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一直没有联系晚辈?当年传艺之恩,晚辈一日不敢或忘。”
“东邪”完全的真情流露,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在这位面前那叫一个恭敬啊。
“呵呵,我的身份和背景有些复杂,就不跟你细讲了。近日来,老身感觉大限将至,有些事情还是放心不下,才出来走走。”
“师祖婆婆但有吩咐,晚辈莫敢不从!”
别说当年有承诺在先,就单说人家对自己的授艺之恩,黄药师就足以竭诚以报。
“好,你是一个有良心的小子啊。可还记得,当年临别之时,老身提出的要求吗?”
黄药师想了想,躬身道。
“您说出去之后,不可提及‘逍遥派’,还说将来如果遇到复姓欧阳之人,要饶其一命。”
“不错,你倒记得真切。这些年来,你一直谨守承诺,未泄露‘逍遥派’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