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九二一年

鲁迅书信 鲁迅 1277 字 2022-10-17

210103致胡适〔1〕适之先生:寄给独秀的信,〔2〕启孟以为照第二个办法最好,他现在生病,医生不许他写字,所以由我代为声明。

我的意思是以为三个都可以的,但如北京同人一定要办,便可以用上两法面第二个办法更为顺当。至于发表新宣言说明不谈政治,我却以为不必,这固然小半在"不愿示人以弱",其实则凡《新青年》同人所作的作品,无论如何宣言,官场总是头痛,不会优容的。此后只要学术思想艺文的气息浓厚起来----我所知道的几个读者,极希望《新青年》如此,----就好了。

树一月三日

注释:

〔1〕胡适(1891--1962)字适之,安徽绩溪人。早年留学美国。一九一七年任北京大学教授。"五四"时期是新文化运动的右翼代表人物。后来先后投靠北洋军阀和国民党反动派。当时曾参加《新青年》的编辑工作。

〔2〕寄给独秀的信指胡适于一九二○年底或一九二一年初给陈独秀的信。此信发出前曾交鲁迅等人传阅征求意见。信中胡适为改变《新青年》的性质提出"三个办法"时说:"1听《新青年》流为一种有特别色彩之杂志,而另创一个哲学文学的杂志,篇幅不求多,而材料必求精。

2若要《新青年》'改变内容',非恢复我们'不谈政治'的戒约,不能做到。但此时上海同人似不便做此一着,兄似更不便,因为不愿示人以弱,但北京同人正不妨如此宣言。故我主张趁兄离沪的机会,将《新青年》编辑的事,自九卷一号移到北京来,由北京同人于九卷一号内发表一个新宣言,略根据七卷一号的宣言,而注重学术思想艺文的改造,声明不谈政治。孟和说,《新青年》既被邮局停寄,何不暂时停办,此是第三办法。"210630致周作人二弟览:昨得来信了。所要的书,当于便中带上。母亲已愈。芳子殿今日上午已出院;土步〔1〕君已断乳,竟亦不吵闹,此公亦一英雄也。ハゲ公昨请山本〔2〕诊过,据云不像伤风(只是平常之咳),然念の为メ〔3〕,明日再看一回便可,大约〔4〕星期日当可复来山中矣。

〔5近〕见《时报》告白,有邹咹之《周金文存》卷五六皆出版,又《广仓砖录》中下卷亦出版,然则《艺术丛编》〔6〕盖当赋《关雎》之次章矣,以上二书,当于便中得之。汝身体何如,为念,示及。我已译完《右卫门の最期》〔7〕,但跋未作,蚊子乱咬,不易静落也。夏目物〔语〕决译《一夜》,《梦十夜》太长,其《永日物语》中或可选取,我以〔8〕为《クレイゲ先生》一篇尚可也。电话已装好矣。其号为西局二八二六也。

兄树六月卅日

注释:

〔1〕芳子殿芳子,即羽太芳子(1897--1964),羽太信子之妹,周建人妻,后离婚。殿,日语敬称。土步,周建人次子(后脱离关系),名丰二,时年二岁。

〔2〕ハゲ疑指周作人长子,名丰一,时年九岁。山本,即山本忠孝,当时在北京西单旧刑部街开设山本医院。

〔3〕念の为メ日语:为慎重起见。

〔4〕山中指北京西山碧云寺。一九二一年六月二日至九月二十一日,周作人因患肋膜炎在此处养病。

〔5〕《时报》告白指一九二一年六月六日上海《时报》所载《周金文存》、《广仓砖录》的出版广告。邹咹,应为邹安,字景叔,浙江海宁人,近代金石学家。当时任上海广仓学会编辑。《周金文存》,邹安编纂,正编六卷,补遗六卷。《广仓砖录》,上海广仓学会辑印的古代砖瓦文字图录,三卷。

〔6〕《艺术丛编》金石图录汇编,上海广仓学会出版,间月一册,一九一六年五月至一九二○年六月共出二十四册。《周金文存》、《广仓砖录》曾在该编连载,但未刊完,一九二一年六月单行出版《周金文存》卷五、卷六和《广仓砖录》上、中、下卷合集。《诗经关雎》次章有"求之不得"一语,故这里以"赋《关雎》之次章"喻《艺术丛编》之停刊不出。

〔7〕《右卫门の最期》即《三浦右卫门的最后》,短篇小说,日本菊池宽(1888--1948)作。鲁迅译文载《新青年》第九卷第三号(一九二一年七月一日)。

〔8〕夏目即夏目漱石(1867--1916),日本小说家,著有《我是猫》等。《永日物语》是他的小说集。物语,日语指小说、故事之类。《クレイゲ先生》,即《克莱喀先生》,鲁迅译,当时未发表,后收入《现代日本小说集》。

210713致周作人二弟览:ka

ásek〔1〕的《斯拉夫文学史》,将窠罗泼泥子街〔2〕收入诗人中,竟于小说全不提起,现在直译寄上,可修改酌用之,末尾说到"物语",大约便包括小说在内者乎?这所谓"物语",原是ey

zah

g,不能译作小说,其意思只是"说话""说说谈谈",我想译作"叙述",或"叙事",似较好也。精神(geist)似可译作"人物"。

《时事新报》有某君(忘其名)一文〔3〕,大骂自然主义而欣幸中国已有象征主义作品之发生。然而他之所谓象征作品者,曰冰心女士的《超人》,《月光》〔4〕,叶圣陶的《低能儿》〔5〕,许地山的《命命鸟》〔6〕之类,这真教人不知所云,痛杀我辈者也。我本也想抗议,既而思之则"何必",所以大约作罢耳。

大学编译处由我以信并印花送去,而彼但批云"不代转"云云,并不开封,看我如何的说,殊为不届〔7〕。我想直接寄究不妥。不妨暂时阁起,待后再说,因为以前之印花税亦未取,何必为"商贾"忙碌乎。然而"商贾"追索,大约仍向该处,该处倘再有信来,则我当大骂之耳。

我想汪公之诗〔8〕,汝可略一动笔,由我寄还,以了一件事。

由世界语译之波兰小说四篇〔9〕,是否我收全而看过,便寄雁冰乎?信并什曼斯キ小说〔10〕已收到,与德文本略一校,则三种互有增损,而德译与世界语译相同之处较多,则某姑娘之不甚可靠确矣。德译者slozá

ski,名字如此难拼,为作者之同乡无疑,其对于原语必不至于误解也。惜该书无序,所以关于作者之事,只在《斯拉夫文学史》中有五六行,稍缓译寄。来信有做体操之说,而我当时未闻,故以电话问之,得长井答云:先生〔11〕未言做伸伸开之体操,只须每日早昼晚散步三次(我想昼太热,两次也好了),而散步之程度,逐渐加深,而以不ツカレル〔12〕为度。又每日早晨,须行深呼吸数,不限次。以不,ツカレル为度,此很要紧。至于对面有疑似肺病之人,则于此间无妨,但若神经ノャイ〔13〕,觉得可厌,则不近其窗下可也(此节我并不问,系彼自言)云云。汝之所谓体操,未知是否即长井之所谓深呼吸耶,写出备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