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女人,特别是卫翾,求的不过一点皇恩,稍微给一些,以稳定朝中局势的安定,制衡朝堂上的派系,以静待他羽翼丰满,培养起真正忠心于自己的人。
这交易很合算。
他也是一直这么做的,即便知道卫翾嚣张跋扈,也给予了她地位、权利,以安卫氏一族的野心。
可此时却想到制衡制衡就烦躁肆怒,有无法遏制的气焰从骨头缝里烧出来。
凛然地盯了一眼周昙,冷笑道,“你去回了卫嫔,若她想搬出翊宸宫,再降级一等,便尽管去闹!朕给予她权位不是她拿来胁令朕的工具,让她自己好生琢磨着,好自为之!”
周昙脸扭起,唯唯诺诺两声,不敢再劝,赶忙去了。
一时四下都安静下来,静到殿外冬雪落地有声。
景鸾辞若有所思地在床边立了良久,蹙眉坐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躺着的人。
她睡得很沉,却好似做了噩梦紧蹙着纤秀的眉头,长长卷翘的睫毛蛾翅般覆盖在苍白的脸上,显得脸色白得透明,白得仿若要消逝了一般。
他不由伸手探了探她鼻息,尔后讽刺地一哂。
原来他竟然是如此优柔寡断的人。
这个人原本就像卫翾所说,他应该弄死她,丢到慎刑司里为私逃付出代价,可带入宫里这么长时间,他却什么都没做。
无论他怎么逃避,怎么故意在这段时间来避而不见,怎么不去思索他在她离开后疯魔的反常举动。
他都无法忽视,也无法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即便他们已渐行渐远,他们无法越过过去的沉疴芥蒂,她仍旧是他在这世上的光,是温暖所在。
她在他这里无法取代,他恨她,却也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