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闷闷地,木讷地往火里添了一把柴,骆驼似的眼睛茫然看了一会儿在雨中飘摇而去的身影,猛地将那男孩一拎,粗声粗气地说,“觞儿,走了。”
也随着那道身影追去。
在下雨的山中赶路,最可怖的不是路滑难走,是密林间看不见的未知,这未知就像某一种蛰伏的野兽,总让人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从黑黢黢的树丛中蹿出来一口将人吞下。
阮木蘅从破庙里出来后,向前艰难狂奔时,便觉得背后如影随形着什么,不由越跑越快,可越跑那黑暗的林中,黑暗的背后的声音,反而抓得越紧。
甚至有直接抓在了她的肩头的感觉,惊慌地一回头,肩头赫然一只手,她吓得大叫一声,狼狈地跌倒在泥泞中。
那手的主人却才大喘着气露出身形,一高一矮,裹着斗笠蓑衣,到她跟前将她扶起来,高个的将头上斗笠一抹,露出在庙中见过的那张长着一双骆驼眼的脸。
还未等她惊惧过神,那男子箍着她手臂的手猛地一用力,将她悬空拎起来,往腰间一夹,扭头吼了一声“觞儿”,便不要命的往山下冲。
阮木蘅只觉得腹部伤口被夹得生痛,倒吸一口气想尖叫都来不及,被晃得眼冒金星,只好如死鱼一般使劲儿踢打着脚,那人却反用双手将她箍得越紧,抱木头一般借着下山的冲力,没头没脸地往下跑。
一直跑到山脚雨雾里山路边的一驾马车处,才停下来,同样猛地将她往车辕上一扔,粗声粗气地道,“我有马车,你和我们一起坐。”
同样不等她说什么,将落后跑来全身是泥的八九岁的小男孩抱起,往她身边一放,便扯了缰绳要赶马。
阮木蘅脑子完全冻木了,身形却比脑子快,纵身一动就要跳下去,那男子一把将拽住扯回来,骆驼眼睁开了,大声道,“你跟我们坐!”
阮木蘅只当是碰到人贩子或者什么奇怪的强盗了,抱紧包袱,不再敢动,眼神恐惧地看着他。
僵持了半晌,已进了马车的男孩,探出头来,点了点她肩头,稚嫩的声音道,“清哥不会好好说话,我们不是坏人,他想帮你。”
阮木蘅不知道这怪异的状况怎么回事,这奇怪的俩人又要干什么,那男孩又一指自己,“我叫小觞儿,他叫清哥。”
再次诚恳地望向她,“我们不是坏人。”
阮木蘅冻得扑簌簌的睫毛上下翻看向他们,叫清哥的人高马大,皮肤微黑,脸瘦狭,若不看那无精打采的骆驼眼,长的颇周正英武,加上那眼睛,就一股憨厚的老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