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特旨, 后宫女眷和内侍官,不得近正宫门和东华门, 而要经由剩下的内西门出入。
内西门制式最小,却仍面阔五间,高有丈余,比寻常富庶人家的门还要高大许多,由此望出去,几乎能将外头街市的屋宇看个尽。
阮木蘅此时便远立在内西门前, 朝宽阔的门洞中望了一会儿, 便转步往侧列的内西门监门院走。
过了联排的倒座房, 到正门, 未入内, 便见院门侧的角落里一个细细瘦瘦但看着很活络的小太监,神情紧张地在等候,一望她来, 忙摇手小声叫“阮大人”。
“您可让我苦等了, 等下奉官找不到我,又要掉一层皮!”阮木蘅一近他跟前,他边将一大个布包塞她怀里, 边迭声抱怨。
阮木蘅接过,笑道,“你们门监奉官对你可好着呢,跟亲儿子似的, 怎么舍得打你!”
这小太监叫宝通,是内西门门监院里做册录的,虽不掌管门籍,但于他来说出入颇为方便,宫内很多内侍想要买卖或者兑换东西,都会私下贿赂他代为之。
不过宫规严明,他职位又低,不一定什么都敢帮忙。
“亲儿子哪有往死了打的!前几日帮裴昭仪取了那么一小包东西,现下屁股还开着瓣儿呢!”宝通龇牙咧嘴地回说,“你打开看看,离了这儿就钱货两清,之后缺斤短两的别再找我。”
阮木蘅一看,难怪一直撅着屁股夹着腿站着,不由好笑,拆开布包翻了翻,见之前给他的首饰全部换成了沉甸甸的碎银子和粗布衣裳鞋子,满意地重新捆扎起来,又问,“裴昭仪叫你取什么东西?”
宝通见没问题,抬腿准备进去,听她问,头一歪道,“商家机密,这是行规。”摇了摇手,“大人要办事儿再来啊!”便一瘸一拐扶着腰进去了。
阮木蘅稍微琢磨了一会儿,亦抱紧了布包匆匆忙忙往人烟稀少的宫道绕回内廷署。
时值正午,日头毒辣,晒得人头皮灼痛发刺,全身后背黏黏腻腻的都是汗,她又抱着东西,便先回女官院。
才绕到岔路口,就见一个绯装宫女从院门内垂头丧气的出来,待阮木蘅到门前时,人已经从另一头远去了。
玉珠正送了人准备关门,见她怀中一团,奇怪地道,“大人拿的什么东西?这么大一包。”
阮木蘅神色自若地翻出两件棉褂子,道,“入冬的衣裳,诺,一人一件!”笑望了一眼玉珠欢欣雀跃的脸,兀自进里屋锁好。
出来了就见玉珠大热天的喜气洋洋地已经穿上了,臭美地在紫绡面前转圈,紫绡亦是很喜悦,但仍嗔怪道,“我自己可以缝的,大人破费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