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没等癞五来得及下令,一个脚步踉跄的家伙从癞五身后倒塌的院门冲入,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声喊了起来:“五爷!有人来了,很多人,几十上百人!快跑,他们是冲五爷来的!”
癞五身子顿时一震,重新看向丁力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转眼间便否定了这是丁力的计策。而紧接着也再不用癞五去猜测外面到底是谁的人了,因为传入耳中的声音对癞五来说极其熟悉。
“一个都他娘的别放过!生死不论,一定要抓住癞五!活的赏钱一千贯!死的八百贯!”
曹辰的命令,不光癞五熟悉这个声音,与曹辰有过几次照面的丁力也很是熟悉,而且在同一时间,找准时机的丁力突然动身了,甩手便将一把短匕掷向了愣神的癞五,更是沉声暴喝:“快撤!”
由于丁力的出手偷袭,癞五不得不闪身躲避,但同样也错过了射杀丁力等人的最佳时机,而且院门外的脚步声也愈发清晰,癞五可不想被曹辰带人堵在这座宅院内,恶狠狠的朝着丁力等人散开逃走的方向瞪了一眼,抬手一挥快步冲出了宅院。
“放箭!”出了院门站在巷子内,癞五毫不犹豫的指挥拎着弓弩的手下向巷子口曹辰等人进攻,而癞五则是转身向着另外一边快速逃走了。
“正是癞五!追,不能让他逃了!”眼尖的曹辰一眼便认出了癞五,立马将唐刀出鞘,带着几个心腹便冲了上去,而癞五手下那些个弓弩手根本来不及进行第二轮进攻,眨眼间便被曹辰带人砍的七零八散,激灵点的趁早转身跟上了癞五的脚步,反应慢点的就被当场砍翻在夜色中。
“把院子看好,来点人跟我去追癞五!”曹辰看了一眼破损的院门,皱了皱眉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来的时候癞五是否已经将刘福救出,冲着一个心腹甩了甩头,沉声吩咐一遍,便拔腿冲了出去。
曹辰的出现不止是让丁力等人突然脱离了险境,而且更是给丁力等人制造了逃走的机会,等到曹辰的心腹带人检查过院内的暗室发现刘福已经不在了之后,丁力等人早已经带着刘福翻墙离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路上由黑子探路开道,刘福和金三胖两个人都被暂时藏在了赛义加德家中,毕竟眼下这种情况如果公然离开番坊区是很容易暴露的,丁力丝毫不怀疑整个番坊区周围都布满了曹氏商会的眼线。
不过好在的是当天晚上并没有什么事情波及到丁力他们,而癞五出现在广州府番坊区这件事情却很快传开了,毕竟曹氏商会这一次的动作太大了,且不说留在番坊区外的人,光是跟随曹辰进入番坊区的就足足上百人之多,跟癞五那二三十人差点把番坊区搅的翻了天。
只是最终的结果对于曹氏商会来说有点悲惨,这么多人的围堵竟然还是让癞五逃脱了,而且曹辰等人的动静已经惊动了番长,番坊区的番长连夜召集了数百名番邦年轻人涌上街头,差点与曹辰带来的人直接发生冲突。
虽然最终番长暂且做出让步放任曹辰等人安全离开番坊区,但番长也当场撂下狠话,天亮之后就会立刻前往节度府,将曹辰等人的所作所为一一汇报给节度使。这种可大可小的问题在曹辰眼中原本就算不的什么,而眼下更是被癞五逃脱的事情气的口鼻生烟,哪还顾得上番长的威胁恐吓,当即也给对方放出狠话,有本事就把观察使曹大人也一并告了,最好告到京都长安的朝堂之上。
这话可把番长气的不轻,要知道广州府的番坊区在整个大唐都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而且任何事宜都可能随时上升到外交的程度。可对眼下来说那只是一个理论上的形势,从实际局面来看,如今的大唐战事频发,就算番长有心上告,可朝堂上的大员们又有谁会多加理会这么一件事情。其实番长心中也清楚,恐怕就连节度使李迢对此都不会有太多的插手处理,毕竟即将面临战事的广州府在眼下的局面已经够乱了,那广州港不已经关闭了半个多月么!
这些事情都不在丁力等人考虑的范围内,只是从赛义加德派出的两个兄弟口中得知了这些。而在这期间,丁力则是与刘福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密谈,随后又将金三胖叫到一起,丁力向二人保证,天亮之后立马送刘福与家人团聚,同时金三胖也与对方一起,会被安排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当然,他们并想不到,丁力所说的那个安全的地方竟然是如今剿匪军领军大将杨弘文的府邸,不过杨弘文的府邸,在整个广州府来说也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安全了。
而就在丁力救出刘福的两个时辰前,从扶胥镇押送货物的曹辰终于赶回了广州府,没等将货物完全交接给曹巳,曹辰就慌慌张张的找到了自家少爷曹向明,将循州帮那块玉牌交给对方的同时,将中午前在半路发生的一切详细的讲给了曹向明。
曹向明当即也是惊诧不已,早在之前他就听潮州帮的刘三爷说过,癞五曾经是不辞而别,就连刘三爷给对方的补偿都没有带走一分。不过刘三爷也说过,这么多年来,癞五自己私下捞到的好处绝对不少,想必重新招兵买马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癞五不仅出现了,而且还派人袭击了自己的商队,这完全将曹向明激怒了,但愤怒之余曹向明却猛然想到了刘福,如果癞五将刘福救走,那曹氏商会在走私这件事上将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境地,可最终派曹辰去番坊区之后,还是没能将癞五抓住,而且直到现在,不管是曹向明还是曹辰,都已经认定刘福是被癞五救走了。
而真实情况却只有癞五和丁力知道,而癞五此时却又不敢轻易露面,因为早在下午,潮州帮刘三爷已经开始在城中撒下眼线悄悄的寻找着癞五的下落,眼下的广州府可谓是暗流涌动,任何一股势力的贸然动作,都势必将会引起一连串的后续反应,甚至会直接将其中一股或者多股势力直接剔除。
相对来说,丁力这边还算是比较轻松的,不过这种状态也没有持续多久,如同过街老鼠般的癞五岂会任由丁力坐山观虎斗,第二天中午前城中就传出消息,昨晚番坊区的争斗也有南海帮的加入,而刘福最终就是被丁力带着南海帮的人救走的,不过眼下被藏在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显然癞五故意放出的这个消息并不是太受重视,仅仅只能引起潮州帮和曹氏商会对丁力的稍加注意,毕竟眼下癞五的出现才是广州府的头等大事,就连如今剿匪军杨弘文的办公衙门处也张贴出了缉拿癞五的告示,原因是癞五在扶胥镇通往广州府的道路上设下埋伏袭击曹氏商会的商队,致使近百人的伤亡,罪大恶极,行为极其猖獗,甚至为此官府还出了五百贯钱的赏银。
这些民间势力明争暗斗之中,官府军方也没能闲着,祥叔从扶胥港返回了广州府,而就在当天,张匡在祥叔的陪伴下先是去杨府约见了杨儒,短短时间之后,两人一同乘车前往节度府寻找李迢。
从下午一直到晚饭过后,张匡和杨儒才一脸满意的离开了节度府,而李迢虽然有些忧心,但为了眼下的局势却也不得不同意两个老友的提议,而且为了稳定眼下愈发危险的局势,李迢也不得不搏上一把。
“杨兄,没想到短短数天,你就已经说服李兄那边了!”马车内,张匡向杨儒投去赞赏的目光,说话的语气略带一丝打趣,似乎刻意而为。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管对你对我,还是对李兄而言,我们必须帮李兄做出决定!”杨儒缓缓摇了摇头,轻笑着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摇头叹道:“两个民团,真不知道这个消息公布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
“轰动是必然的,不过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丁力那小子!”张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眼向着车窗外的暮色看了看,又摇着头叹道:“据我所了解的,那小子绝不简单!如今突然要将南海帮改建为民团,其中的利害关系非常清楚,明显的表面是要利用南海帮来牵制潮州帮,所以我也最担心这一点,丁力那小子不知道是否会接受!”
“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曹氏那边很快就得再得寸进尺!”杨儒显然也认同张匡的顾虑,不过在态度上就比张匡明确多了,而且对于眼下局势,杨儒显然也比张匡要了解的多一些:“张兄你也知道,扶胥镇驻军分了东西两营,咱们节度府并不占多少优势!而这广州府的城防军虽说是由节度使调配,但除了节度府的牙兵牙将之外,城防军的调动可没有那么容易,毕竟还有观察使在一旁盯着!而如今唯一一支能够随时调动的军队,也就是还未完全成建制的剿匪军了!所以在民团这方面的后备力量,我们必须要牢牢抓住,否则一旦战事蔓延,很可能敌军未到,广州府便已提前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