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沈唯卿低头,兀自打量了自己一番,瞧着也没什么异样,不由的重新抬眸看她,“不相信我?”
百里长安摇摇头,缓步往前走。
长长的回廊里,她裙摆逶迤在地,华贵的罗裙沾了水渍,漾着淡淡的泥色。
沈唯卿便跟在她身后,若有所思的瞧着她的背影,“长安?”
“我不是不信你。”她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金陵城需要你守着。”
听得这话,沈唯卿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拦在她跟前,“长安,南边水患不似广陵府这般简单,水患所衍生的祸患,远远胜过单一的时疫,你身子娇弱,且腿上的伤刚刚有所好转,哪里能去得?这事要么派遣钦差前往,要么交给我,别无选择。”
“南边水患,打从先帝未驾崩之前,便已有之。”百里长安抬眸看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恐生蠹虫,祸乱其中。钦差是可以派出去,但未必能有效,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这道理很是浅显易懂。”
沈唯卿点点头,“我知道,所以交给我便是。”
“我说了,金陵城需要你替我守着。”百里长安拂开他,继续往前走,“眼下城内,势力错杂,虽然赫连家和平南侯府最近闹得厉害,可也仅仅只是小儿女间的笑话,于国公府的势力无碍。”
沈唯卿敛眸,“你故意的。”
百里长安低头一笑,眼底泛着冷冽之色,“凡事三思而后行,我走到今日的地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但凡行差踏错,必定万劫不复。”
“我知道。”沈唯卿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去做,只要她开口,饶是让他豁出命去,他都愿意。
过了圆拱门,紫岚快速撑伞。
楚英忙不迭给自家大人撑伞,随着缓步前行。
这大昭的皇宫,红墙绿瓦,乍一眼何其的富丽堂皇,乃是人间富贵地,可唯有生活在这里,才能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吃人不吐骨头,脚下遍地尸骸。
夜里鬼哭狼嚎,成日勾心斗角。
累了不敢退半步,身后无路万丈崖。
春波殿。
百里长安于屏风后褪却外衣,换了被雨水打湿的鞋袜,待更了常服出来,沈唯卿已经临窗而坐,含笑等着她。
风雨在外,暖阁内温度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