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老家只能给我哥哥的网店当美工。”麦琪套上高跟鞋,“哎嘉策,帮我拿一下帽子。”
他们在地铁口分道扬镳。麦琪坐三站路去广告公司,裙子、高跟鞋、全副武装;陈嘉策则不需要光鲜亮丽,可以穿运动鞋骑共享单车出门。
她在一家电商公司做事。简历上近半年的空窗期起初颇为刺眼,但对方业务扩张迅速、急需人手,最终聊定的薪资涨了百分之二十。事情大同小异,但工作量比以前更大,一周里总有三天是十点后下班,陈嘉策喜欢绕一点远路,到大厦背后的便利店买一罐冰饮,慢慢地走回去。
这正是华北平原最好的季节。大钟寺旁的银杏灿烂如金色祥云,哗啦啦地洒落一地,不要钱似的拼命灿烂;天蓝得要命,大团云朵伏红墙琉璃瓦的顶上,边界分明;北海公园的湖面上,游船和鸭子一同在波涛间沉浮,不远处是白塔倒影。她去恭王府参观,胡同两侧细柳如绿丝绦,路牌上写着“斜柳巷”,连名字都有种弹牙的质感。
头发长得过长了,陈嘉策去小区门口的理发店修剪,理发师咔嚓一刀,把头帘剪到眉毛上方半公分。回到家时麦琪正在做饭,看到她就愣了:“怎么剪得这样短?”
她有点不好意思:“很奇怪吧?”
“很可爱嘛,眉上刘海,最近不是很流行吗?”麦琪安慰道,“要不然去染个色好了,看起来比较时髦。”
第二天是周日,她当真起了个大早,拽着陈嘉策去了另一家熟悉的沙龙,把头发染成茶褐色。回来一起去吃涮肉,热气蒸腾间,她试探着问:“哎,我男朋友这周末来我们家玩,可以吗?”
麦琪一直在和不同的男人约会。陈嘉策刚搬过来的时候,她男朋友是一个姓孟的十八线小演员,不过没持续多久,两周后送她回家的人就变成了一个卷头发男人。陈嘉策下班回来,看见他们在楼下接吻,男人背着一个巨大的乐器包,看形状是吉他或贝斯之类的。麦琪说他姓张。
姓张的吉他手比她大两岁,平时在一家琴行给业余爱好者上课,晚上去后海的酒吧上班。麦琪带她去看演出,灯红酒绿的一个厅,玻璃窗上贴着读者文摘风格的缱绻标语,歌手在唱薛之谦的《演员》。就是那个,麦琪说,哎呀,我从小就喜欢搞音乐的,再说年纪大的比较可靠。
陈嘉策拄着头问:“小孟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