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行为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也正是这个男人,不过沈山梧并不是不说话,而是几乎没怎么动筷子,非礼貌也非拘谨……纯属他挑食。
什么丝瓜、茄子、冬瓜,油汪汪的红烧肉,稠如牛奶的骨汤,香喷喷的蒜泥白肉,配上龚阿姨特制的酱汁,可谓一绝。
元帅丝毫不吝啬,这里的哪样菜拿出去都能告他一个骄奢——只可惜全都是沈山梧不爱吃的菜。
于是这位难养的变异者随便找了个理由逃避了晚饭:他们变异者体内的脏器都是摆设,不存在胃酸和各类益生菌群之类的消化系统,所以他不能吃东西,否则极难消化,怎么吃进去怎么排出来。
江寰一听就知道沈山梧在胡扯,分明身为江桐的时候吃得那么欢快,不过他也不会揭穿就是了。只是后来因为好奇沈山梧的丧尸牙如何进食,江寰强行把熬汤用的大棒骨塞给了他,请他的山梧哥哥表演铁齿碎大骨。
沈山梧朝他冷冷一笑,嘎嘣一声咬断了这根可以敲碎小核桃的坚硬骨头,也咬碎了江寰很长一段时间内关于某种方面的幻想。
要不……那件事还是由他来吧?
回去之后,山海战队便开始着手准备一月后的无忧城代表大会。江寰每日要开的会明显比以往更多了,领导的精神要领会,底下各阶层的需求要了解,还要抽空写会议上的发言稿。
沈山梧这边则是学校复学,为了不让战队里的其他人产生疑惑,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去上课。
班主任陶晗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问题,依旧是温文尔雅地上着课,悠哉地出现在教室后门窗口逮开小差的学生。
陶羿那边脸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先知不日间就打算让二人见面,所以沈山梧为了让陶晗有点心理准备,在一节课后仿佛随意地问道:“陶老师,你有没有结婚啊?”
“没有。”陶晗放下批改作业的红笔,“怎么问起这个?”
“纯属好奇而已……那老师你有没有孩子啊?”
陶晗微微笑了下,“江桐,老师连妻子都没有,怎么会有孩子呢?”
“可是感觉老师脾气很好,耐心也很好,而且很会照顾人,我还以为老师肯定有孩子了呢。”沈山梧闭着眼一通胡说,反正这些他都没从陶晗身上感受到过,感触最深的只有那如影随形的‘来自班主任的死亡凝视’。
“哈哈哈是吗,我都是照顾我哥儿子训练出来的耐心。”陶晗笑意不减,“我这小侄子可能闹腾了,从小就皮得要死。”
“啊,老师的侄子?是我哥哥还是弟弟呢?”
“……”陶晗没有立刻回答沈山梧的问题,他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半晌后才苦笑着说:“这个,老师也不好回答,如果他能活到现在的话,那就是你的哥哥了。”
沈山梧当即露出歉意的神情,“对不起……”
“不必道歉,老师早走出来了。”陶晗真心觉得江桐这孩子,乖巧懂事的时候真让人又怜又爱,而不乖的时候则多是贪玩,关键人又聪明,什么都是一教就会,教他根本气也气不起来。
沈山梧离开之后,信誓旦旦说着已经从侄子的死亡中走出来的陶晗,忽然失去了批改作业准备教案的兴致,他心乱如麻地拿红笔勾了几行字,忍不住抓了抓头发,然后打开水杯一饮而尽。
走出来?如果他能轻易走出来的话,当初就不会执意带着已经被咬伤的陶羿躲进避难区。
道理谁都明白,但灾难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谁也无法免俗。
不同人之间被丧尸咬伤或抓伤之后彻底变异的时间差别很大,快的撑不过十分钟,而最长的记录,那人坚持了整整六天。不过这六天内,那个人一点一点地被丧尸病毒腐蚀神智,逐渐变异的痕迹非常明显,血管突出青筋毕露,胡言乱语高烧不退,很早就被关进了隔离病房里。
陶羿也属于后者,被咬之后没有立刻变异,瑟瑟发抖地问陶晗他是不是要死了?望着这样的小侄子,陶晗根本不可能放任他不顾独自进入避难区。
陶晗耳后的伤口非常细微,白白的一小条,红血丝只渗了一滴,搓一搓就连伤口都看不见了。两人都抱有侥幸心理,混进了避难区。
那时候还是末世初期,沿海基地也不叫沿海基地,还是分散在各地的许多小避难所,内部管理非常混乱,远不如现今这样严格,像陶晗这样做的不止一家,所以时常有内部出现丧尸伤人的事情发生。
很巧的是,当时陶晗和陶羿暂居的地方便是他现在住着的教室宿舍。房间内部有个地下室还是陶羿发现的,锁链手铐都是现成的,陶羿还脸红红地说先前房间的主人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爱好,被陶晗骂他平时不知道在乱看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