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
周酩远和舒鹞要去南非的事情被刻意隐瞒下来, 又经过白栩存心误导、润色,这件事到了有心人口中, 就成了周酩远和舒鹞感情突飞猛进, 要去补个蜜月旅行。
这事儿舒鹞毫不知情,她又不在商场里打拼,对那些传闻八卦的更是不闻不问, 悠闲地从车库里开出她那辆八百年不碰的紧凑型奇瑞小汽车, 准备回一趟舒家。
其实车子她不常开,舒家她更是不常回。
但要从舒家拿一些东西回来, 还是自己开车方便些。
舒家的别墅同以前没什么变化, 门前的几株植物还是那样要死不活地垂着, 一整趟的联排别墅, 只有舒家门前的植物参差不齐。
据说种的是大香水月季, 可惜从来没人留心修剪施肥过, 生了些虫子,有些叶片都卷曲起来,呈现出棕色。
舒鹞的爸妈都曾经是优秀的芭蕾舞者, 尤其是舒鹞的母亲, 极具天赋, 只不过进入世界顶级舞团后不到一年就出了车祸。
得不到就变成心魔, 偏执得生活里只剩下芭蕾这件事。
舒鹞盯着月季蜷缩枯黄的叶片, 把车子熄火,拔了车钥匙, 钥匙圈套在食指上。
车子里狭小的空间安静下来, 从别墅里传出来的《胡桃夹子》立刻就变得明显。
柴科夫斯基是创造节奏的巨匠, 他的曲子每一首都动人心魄。
但舒鹞被芭蕾支配的那种束缚随着声音回忆起来,听清音乐声的一瞬间, 她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缓了半分钟,她才下车,若无其事地关上车门。
舒家的钥匙早就不知道被她丢去哪了,舒鹞懒洋洋地靠在门口,按了几下门铃,片刻后略显沉重的深棕色房门被拉开,露出舒鹓白净的小脸。
舒鹓头发利落地盘着芭蕾发髻,穿着舞鞋,很明显正在练舞。
看见舒鹞,舒鹓略显诧异:“……姐。”
“就你一个人在家?”
“嗯。”
“什么时候回的国?”
舒鹓不大自然地偏了下视线:“舞团休息,回来好几天了。”
舒鹞也只是随口一问,舒鹓回不回国她们都不会联系。
就像舒鹞的父母从来不会联系她一样。
舒家装修得很简单,也很少有客人上门来,客厅放了一整面墙的镜子,没有电视,沙发也不大,墙的另一侧放了压腿的把杆和吸地式下腰器。
与其说是客厅,这里更像是一个家用练舞室。
舒鹞的目光扫过这些熟悉物品时,舒鹓的目光,则一直落在窗外舒鹞开来的那辆车子上。
其实舒鹞的车子没那么不堪:
车子洗得锃亮,被她童心大发地贴了米老鼠的图案,红色车身,顶棚印了黑色的大耳朵,有种迪士尼逃出来的感觉。
但在舒鹓眼中舒鹞的小宝贝车子是另外一种形象:
紧凑版的车子看着有些小气,一看就很便宜,停在别墅区里有种寒酸的感觉。
“姐,你是不是过得不好,不然你回来练芭蕾吧,也许……”
舒鹓的生活和舒鹞前20年相差无几,被保护在只有芭蕾的象牙塔里,不懂人情世故,说话也很直接。
只不过,倒也不会直接到这种让人会有些难堪的地步。
会这样说,大概还是因为舒鹞放弃了芭蕾吧。
放弃跳芭蕾这件事在舒家,是让人看不懂的怪异行为,也是对舒家的背叛。
舒鹞晃了晃手里同样被贴成米老鼠花纹的车钥匙,大大方方地笑道:“我很喜欢这辆车的。”
舒鹞和舒鹓相差6岁,她曾经告诉过舒鹓,她不喜欢芭蕾,但舒鹓觉得她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就像现在,舒鹞说她喜欢那辆紧凑型的小轿车,舒鹓同样皱了皱鼻子,无声地认为她只是得不到更好的,只能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