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君子寡欲
仿佛发现了生人的闯入,腐尸源源不断地涌来。大河蚌也知道这样不行——清玄修为不够,支撑不了多久,若是容尘子在,兴许倒是能杀上个几天几夜。
她凝聚念力,施了一个大范围的凝冰术,将附近一大片腐尸全部冰封,清玄第一次见识道法之外的仙术,顿觉大开眼界。可惜河蚌没有容尘子那般耐心细致:“格老子的,还看什么?快跑,我们去找你师父。”
二人往山簏深处跑,然凌霞山山脉绵延百里,如今又视物不便、妖邪横行,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寻不多久,道士是找着一个,但不是容尘子。此人着浅蓝色道袍,腰间系着一个酒葫芦,走近一看,才发现也是一具尸体。左眼眼珠吊在眶外,俨然死去多时了。
清玄道了声无量佛,上去就欲斩他四肢,不料这修士突然一挥手,他祭起了飞剑!如果不是河蚌手疾眼快,以一颗珍珠将飞剑弹开,只怕清玄半边脑袋就没了!
清玄一身冷汗,那道士开始腐烂的手指居然还掐了个指诀!这下子不止清玄,便是河蚌都啼笑皆非了:“这个道士有意思!”
她食指虚划,嘴里念念有辞。清玄正和那死道士斗法,片刻之后却见那道士有些茫然地行到河蚌面前,河蚌制止了打算切他胳膊的清玄:“现在他是自己人了,走吧,其他书友正在看:。”
清玄瞪大眼睛,果见那死道士默默地走在河蚌前面,遇上凑过来的尸体,他还会画镇尸符!!清玄的人生观彻底崩溃了:“这这这……”
河蚌跟在道士身后,觉得有了些安全感,这才开口:“术罢了,他有灵识就能收为傀儡,只是太损心神,一般不用。”
有了这个道士开道,清玄也压力大减,河蚌对杀怪没兴趣,左右张望着只想找容尘子。这时候山势太过凌厉,不能使用灵识探知。古来有灵气的山脉江河,其实都有自己的性情,如同人的喜怒哀乐。
平日里不会显现,但一旦激发,则声势骇人。在山势如此怒张之时妄动元神,很可能再度触怒它,损及自身。
一人一妖一尸正自前行,前方枯叶突然被掀起,一股白色的巨浪汹涌而来。河蚌拉着清玄急退丈余,捡枯枝画了一个圈,令清玄连那个傀儡尸一起站到圈中。
待白浪涌近,清玄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浪花,而是白蛇,无数小白蛇绞在一起,每条约有二指长,咝咝地吐着信子。
清玄开始有点担心了:“观中禁制,不知道能不能防这蛊虫。”
蛇浪狂涌过来,所有的蛇居然都只有一只眼睛,长在正中,格外骇人。河蚌立时变了脸色:“那个蠢夫娅虽然算是一等一的巫者,但以她的巫力,发挥不了这样的威力!”她猛地捏碎了手里血红的珍珠,轻轻一吹,那红色微光四处散开,片刻之后如有实质一般,往一个风向追踪而去。
河蚌再不耽误,一把拎起清玄,右手掐诀,身边漾起一道水纹。清玄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上就是一阵剧痛。他四处一打量,顿时大吃一惊:“水遁术!”
河蚌追着那一缕红光,不多时来到凌霞山的栖霞峰。
周围终于开始现出打斗的痕迹,但看样子绝不像是容尘子和夫娅的单打独斗。大河蚌神色凝重,行过一处山涧时,整个小溪的水都变成了黑色。她看看行在前面、追着那一缕红光的清玄,突然一侧身隐进了山涧旁边的乱石之中。
这里在山间勉强还算平坦,半人高的石条横七竖八地堆放着,似乎是想建什么宫观,但还没有动工的模样。河蚌寻着鲜血的气味,很快寻到一段花冈岩背后。
一个人、一个女人,靠在岩石背后剧烈地喘息,她衣裳上全是血,左胸被一条枯枝穿了个对过,脸上一片蛛网般的红丝密密交错,乍一看来十分可怖。
察觉到生人的气息,她拼命握紧手上的召魂铃,待看清来人之后又绝望地松开:“是你……”她咳出一缕黑血,却正是夫娅。
河蚌掸掸衣角,没有杀她的意思,更没有救她的意思:“是我呀……”她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笑,“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