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睿如何不知他的用意?但是此时,莫说他不会武艺,就是会武艺也非得示弱不可!
当即朗声笑道,“这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本侯不才,虽然不能在疆场上为国杀敌,但为朝廷效力的赤诚丹心却亦是可照汗青!”
“侯爷一片忠心,足可感天动地。”江元胜嘿嘿阴笑,接著追问,“那不知尉迟家世代传下来的枪法秘笈在哪里?本帅瞧这小世子极是聪明伶俐,将来长大了学有所成,也可来这边关继承祖业!”
这话说得小榆钱儿不自觉的挺高了小胸脯,就连坐上多位将领也颔首赞许。
却不料尉迟睿是一声叹息,“犬儿自幼是胎里带来的弱,怕是终生不能习武。因本侯的缘故,父亲去世之际,为免後人误学误传糟蹋了家中绝技,已将枪法秘笈尽数付之一炬,恐怕要让诸位将军失望了。”
这是摆明了尉迟家再无人会上战场了。
许多将领眼中难掩失望之色,酒席也没那麽热闹了。又坐了一时,陆续告退,尉迟一家子也无精打彩的回了住地。
小榆钱儿忽道,“爹亲,我要跟你好好学武艺,将来长大了再来边关,不叫他们瞧不起!”
“我也来!”江陵很是豪气的响应。
“胡闹!”尉迟睿难得疾言厉色的打断了他们的话。
小榆钱儿给唬得一惊,扭头躲进了庄净榆怀里。
庄净榆轻抚著他的背,不悦道,“你就是不高兴,也别拿孩子出气!”不过他隐隐猜到了其中必有苦衷,劝解了一句,“就是不行,你也好好跟他们解释,让他们趁早打消了这念头才是正经!”
尉迟睿幽幽叹息,声音里难得的带上了几分沈痛之意,“那祠堂……你们去过了吧?唉!我们尉迟家的男儿几乎尽数断送於此!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在我们看来,却是不值一提!”
他转过头来看著已经在微微啜泣的寿春,目光里满是同情和怜悯,“母亲大人,应该最能理解。”
寿春微微颤抖,在椅上坐了下来,整个人仿佛一下失去了神采,苍老了十岁,“成亲十六载,相聚的日子却不满三年。那最後一年,还是缠绵病榻……”
她的声音很轻,意境却如瓷器落地,扎得人心里一片血肉狼籍。
尉迟睿低沈的嗓音满是悲怆,“父亲曾以尉迟之名发下重誓,他,会是走进忠烈祠的最後一个尉迟!未来的子子孙孙,再也不要到边关来葬送性命!”
若不是先皇赐婚,尉迟临风根本就没打算娶妻,只想偷偷的留下孩子传宗延嗣。
这也是为什麽,尉迟睿从小就装病。要不,哪有大好男儿不愿意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却偏偏要装出一副病弱之躯?
庄净榆听得渭然叹息,忽然对他有了几分理解和同情。这样的世家大族要支撑维系,可当真不易,也难怪他那麽多的心机。
但小榆钱儿呢?庄净榆由不得操心,未来是否也要活得这麽艰辛?
第七五章 月下倾谈
尉迟睿心情欠佳,独自在院子里饮茶。
庄净榆在房中思谋良久,走了出来,决定好好和他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