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日,他将我带入了深渊。他走了,在他走前,我如愿向他索得了一个拥抱。”
“一月二日,这是第二天。”
“一月三日,这是第三天。”
……
“二月一日,这是第三十二天。”
“二月二日,他现在会在做什么呢?他应当还身处人间,萨泽杜斯会陪伴好他,到他回天堂的那日。”
……
“三月一日,这是第六十天。”
“黑暗在向我涌来,我不喜欢黑色,因为它是冷而痛楚的。疼。”
“第一百零四天。春季应当已经到临人间了。我想念他,每时每刻。”
“我会继续记录,记录到我死去的一日。因为在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无人陪伴的时日中,过去的回忆是唯一被我拥有的事物。”
“我庆幸我还记得他,也还……爱慕他。”
黑暗如藤蔓一般,密集、牢紧地纠缠上精灵白皙的躯体,像囚禁金丝雀的牢笼。
一点、一点浅金色的羽毛从他指尖泄落。
那是他曾经身为天使遗留下的最后一点儿痕迹。
春日到来了,可人间的温暖却并未复苏。
寂静的寒冷笼罩在人间北地,潮湿的死气弥漫在南方丛林。
人间全然更替成了另一副面目,曾经被教廷以主名义统辖的王国分崩离析,连王室都不能幸免其难,跟随受难的平民流离失所。妖族境遇勉强比人族要更好一点,也难免从主城到副城,无不满目残垣断壁,所见皆废墟之地。
当苦难积压到了一定程度,信仰便崩塌了。
主呢?
神呢?
他们把终生的信仰都奉献给了主,对神明毕恭毕敬,接受教廷的教诲,对主俯首躬身——可主却置他们的性命不顾,置他们的家国不顾,置他们的人间不顾。
亘古长夜,不见曙光。
于是信仰崩摧,教廷倒塌。教皇弗拉德宣告“随主上天堂”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人间成万上十万的教堂被愤怒的人族纷纷放火烧掉了,神职人员只有两条路——脱离教籍,或者被大众架在柴堆上焚烧至死。
不知何时,一个新的教派成立了。
这个教派叫“夜鸮”,没有信仰神明,没有繁长冗杂的教派历史,也没有长篇大论的信徒教条。“夜鸮”只有一条教义——优胜劣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