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微深以为然,暗暗叹了口气,见戏台上晃动起人影,便不再说话,聚精会神地看起戏来。
咿咿呀呀的戏曲声飘进包厢,狄息野和金世泽的表情齐刷刷古怪一变。
竟是出凄凄惨惨的《英台抗婚》。
金世泽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二爷……二爷,不祥之兆啊!”
“瞎讲八讲!”狄息野的神情没比他好到哪儿去,甚至更难看,“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怎么是自己吓自己呢?”金世泽趴在细窄的栏杆上,身后就是抱着零嘴,弓着腰售卖的小厮。偏偏那小厮满脸堆笑,谄媚至极,衬得金世泽苦涩遍布的脸多了几分滑稽,像是台上龇牙咧嘴的丑旦。
可惜,他即便是丑旦,也无法引人发笑,只能引起狄息野的焦躁。
“《英台抗婚》……《英台抗婚》!我们和祝英台被逼嫁给的马文才有什么区别?”金世泽悲痛难耐,“家族联姻,钱权交易,即便我将心挖出来给清和瞧,清和也不一定相信我!”
乾元说完,径自将头埋在臂弯里,独自消沉去了。
反观狄息野,倒是冷静许多。
但是狄息野的冷静,并非源自对自己与柳映微这段感情的信任,而是纯粹的笃定——只要把婚结了,再把脖子后头咬了,坤泽怎么也算是他的人了。
至于那个捷足先登的家伙……
狄息野倒吸一口凉气,搁在膝前的手指捏得咯吱咯吱响。
那个家伙的印迹,他迟早会彻彻底底地抹去。
至于柳映微怎么闹,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大不了将人关在公馆里,关在卧房里,绑在漂漂亮亮的大床上……
总之,狄息野是不可能让柳映微离开自己的。
“易感期。”狄息野忽而开口,“金世泽,易感期。”
“易感……”金世泽恍惚抬头,继而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应该还没到易感期。不是,二爷,您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了?”
狄息野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显然被金世泽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完全没尝过易感期痛苦的模样给刺激到了。
“我让你装成易感期到了去见沈家的小少爷。”狄息野不耐烦地说,“但凡他心疼,就能多在你身边待上几天,不过——”
眼见金世泽的眼睛亮了起来,狄息野毫不留情地提醒:“不过,若是被沈家的小少爷发现你是装的,他绝对比现在更生气。”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金世泽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清和都要走了,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说完,扯了扯领子,又拉了拉衣摆,然后古怪地清了几下喉咙:“清和……清和!”
乾元哭丧着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滑稽模样:“二爷,您看我装得像吗?”
狄息野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金世泽却没有罢休的意思,转身推开门,唤来守在不远处的钉子,重复了一遍方才对狄息野说过的话,继而问:“我像是到了易感期吗?”
钉子:“……”
钉子张口结舌:“金……金少爷,我……我是个中庸呀!”
“啊。”金世泽丝毫不觉得丢人,“对哦,你是中庸啊。”
他只觉得遗憾:“那得再找个乾元……”
“你老婆出来了。”狄息野实在是忍受不下去,单手拽着金世泽的衣领,让他去看坤泽所在的包厢,“你不去看看?”
“哪儿呢,哪儿呢?”金世泽果然将易感不易感的事抛在了脑后,探着头到处望,“我老婆在哪儿呢?”
话音刚落,沈清和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昏暗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