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刚是什么声音?!”
“不是……屋里头……”
“我就晓得,侬就是个阿扎里!侬在我面前就是装出来的咯!”沈清和提高了嗓音,也不知是不是过于激动,面颊都有些泛红,眼里也迸发出了金世泽看不明白的精光,“你在外头瞎混混也就算了,现在还带到屋里头?怎么着呀,你是当我们沈家的人好欺负,准备玩金屋藏娇那一套的啦?!”
金世泽被沈清和一通指责砸得眼冒金星,刹那间将狄息野抛在脑后,伸手指着心口,结结巴巴地反驳:“我怎么……我怎么就是阿扎里了?沈清和,你不要瞎讲八讲,你有点良心,我娶了你以后,有没有……有没有干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连出去应酬,都不敢和坤泽离得近,生怕你闻着味儿觉得难受!”
“……侬现在说吾金屋藏娇,好的伐好的伐,吾打开门给侬瞧!”
金世泽边说,边打开了锁着的门。
沈清和颠儿颠儿地凑过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但急得火烧眉毛的金世泽没瞧见,一门心思证明自己的清白:“侬瞧,哪里有什么坤泽?!”
“怎么会没有?你是不是喜欢小先——呀!”沈清和激动地睁大眼睛,恨不能当场捉奸——他早就想找机会同金世泽和离了,若是今日客房里当真有坤泽,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然而,沈清和一句话尚未说完,惊喜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侬在搞什么啦?!”
金世泽被沈清和叫得清醒了几分,想起屋内还有狄息野这么一个易感期的大活人,浑身的汗毛倏地竖了起来。
他来不及确认狄息野在何处,本能地将沈清和扯进怀里,用自己的信香将坤泽笼得结结实实,然后才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床上哪里还有什么狄息野?
粗长的麻绳掉落在床侧,半开的窗户边,雪白的窗帘随风飞舞。
“血……有血呀!”沈清和揪着金世泽的衣摆,颤颤巍巍道,“要死了,金世泽,为什么会有血啊?”
“我……”金世泽张口结舌。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会有血了。
易感期的狄息野挣脱了麻绳,跳窗跑了。
“不得了……”金世泽喃喃,“要出事啊。”
*
码头边,江风微凉,柳映微裹着披肩下了汽车。
跟着来的金枝儿替他打开了洋伞:“少爷,您热不热?我去给您买一瓶汽水。”
“不用了。”柳映微没胃口喝汽水,悄声问,“什么时间了?”
在汽车上,柳老爷的人已经告诉了他柳家表哥到码头的时间。
金枝儿说:“还有一刻钟,船就该到了。”
柳映微点了点头。
片刻,乌云翻涌,滴滴答答的雨点落在洋伞上,顷刻间打湿了伞面上的蕾丝花纹。
细密的雨幕雾气般笼罩在江面上,漆黑的邮轮仿佛幽灵般在雾气后若隐若现,这一幕看上去格外像画廊里刻着外国人名字的油画。
柳映微自言自语:“到了。”
柳家的下人举着伞挤开码头前等候的人群,接到了柳家的表少爷。
柳映微跟着过去,拂去脸颊上沾染的几滴冰冷的雨水,逐渐看清了走向自己的乾元。
倒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柳家的表少爷穿了件墨蓝色的西装,没有让下人撑伞,而是亲自打着一把黑伞缓步而来,姿态优雅,文质彬彬。
“你就是柳映微?”乾元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浅笑道,“我上次来上海见舅舅的时候,年纪还小,不曾见过你……我叫柳希临,你叫我一声表哥就好。”
“表哥。”柳映微微垂着头,轻声问好,“表哥坐船累了吧?家里已经订好了国际饭店的包间,现在去,时间刚好。”
“劳烦你了。”柳希临语气温和,与他一道来到车边,收起伞时,目光在他脖子上圆润晶莹的珍珠上滑过,“你的项链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