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这一次的计划有任何的缺漏。
如今想不明白那朱瞻基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就永远会留出一分危机。
谁也不知道这一分危机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一旦爆发,他们又能不能接的住!
一整夜的时间,马哈木就坐在那营帐之中苦思冥想。
“难道,那朱瞻基是为了将也先他们困在城中?”
一瞬间,伴随着这个念头在脑海当中浮现,马哈木瞬间便明白了那朱瞻基为何指挥修建城池的所有将士都全部撤退了。
他们草原联军可以阻截明军的补给线和粮草。
那他们明军又为什么不行。
就好像之前明朝军队在那城池当中一样,没有补给,没有粮草。
甚至于,在和当初的明军比起来,也先他们的五万人驻扎在那城池当中,更像是一座孤城。
因为他们无法像当初的明军一样,可进可退。
明朝军队在没有粮食以及补给的情况下,他们还可以随时的离开城池,到其境内运输物资和补给。
但也先他们却不行,一旦在明朝军队将其围城的情况下,他们便只能固守在那城池当中,没有补给,没有后勤,没有任何援军。
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对于明朝军队而言,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因为在这之前,明朝军队就算再想将他们草原各部族的军队围困,但因为草原各部族大军的机动性,他们压根没有办法去围剿。
可如今不一样了。
他们草原各部族的大军,有足足五万人在那城池当中,他们就是不想打,也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马哈木恍然大悟。
这一刻他终于是想明白了那以往经常做出惊人之举的明朝太孙朱瞻基,为何这次表现的那么湖涂和愚蠢。
并不是他湖涂和愚蠢,而是他早就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局面有了精准的预测。
并且很清楚,在这样的局面下,他们明军并不亏!
不过在想明白这一切后,那马哈木原本脸上的忧愁之色,却反而是不见了。
甚至带上了笑容。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之前异常的发愁,那是因为他看不明白那明朝太孙朱瞻基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可如今,他知道了。
只要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那这个危机就算是解除了。
这一次他们大军出动,他可是早就预料到了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局面,所以便命那五万名的骑兵大军带足了食物。
光是其本身带的食物便足够一个多月食用了。
那些明军虽然非常擅长打这样的城池战,但是这次他们前来草原,因为是与草原各部族的军队打仗,所以他们也压根没有带任何的攻城工具和武器。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说白了也没有任何的优势。
大家都是同一个起跑线,没道理明军就能随随便便的攻破城池。
想明白这些后,那马哈木便按照之前的计划,在天亮之后带着已经集结好的大军,开始朝着柏海儿湖的方向而去。
整整十多万的草原联军,浩浩荡荡的开拔。
而另外一边。
整个明军也如同那马哈木的猜测一般,开始集结大军,准备朝着柏海儿湖的新建城池开拔。
此时镇北城的将军府内。
几乎军中的所有将领们都聚集在了这里。
他们每个人要么是在昨夜,要么是在今天一早,都听到了那柏海儿湖新修建的城池被那些草原部族的大军给夺走的消息。
这事可绝不是小事。
很快便引起了全军的震动。
而那皇上朱棣,也是在知晓了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召集了所有人在将军府的大堂之中议事。
同时,不管商议的结果是什么,出兵是肯定的。
所以明军的五十万大军很早便在皇上朱棣的命令下,开始了开拔之前的准备。
此时镇北城将军府的大堂之中。
皇上朱棣稳坐在那龙椅之上,从外表来看,神情十分的澹定,并没有丝毫因为城池丢失的事情而愤怒的情绪。
这倒是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惊讶。
很快,在几乎所有军中的将领们都来到了这里后,那皇上朱棣也随即开口道:“消息你们应该都听到了吧?”
“那些草原人组成的联军,派出了五万多的骑兵大军,突袭了我们新修建的城池。不过好在太孙机敏,并没有让那些草原人得逞,第一时间便带着大军撤了回来,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伤亡。”
“不过那座城池我们明军修建的,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他们给抢夺走,朕的意思是出兵讨伐,从那些草原人的手中将城池再抢夺回来,诸位都有什么意见?”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皇上朱棣在面对这么紧急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丝毫的着急。
说话做派也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好像在磨洋工似的。
让在场的众人看到后,都觉得皇上似乎并不是太看重那城池似的。
不过,不管皇上如何,那是皇上的事情,如今既然问题已经出了,在场的众人自然是该思考如何将那城池再拿回来。
那汉王朱高煦在听到老爷子的话后,便第一时间有些发愁的说道:“皇上,那城池如今已经落入了那些草原人的手中,还有五万多的兵力驻扎在其中,以这城池的坚固,我们怕是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啊。您也知道,攻城这事儿最是损伤兵力,守城的将士以一挡十,甚至是以一挡百,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我明军虽然兵力众多,但强攻也不是一个办法啊。再说了,这次我们过来,因为是打这些草原部族,也压根没有带任何的攻城器械啊。”
汉王朱高煦第一时间便将目前攻打城池的困难说了出来。
在听到汉王朱高煦的话后,那一旁站着的赵王朱高燧,以及其他的军中将领们,也都纷纷附和。
汉王朱高煦虽然在那朝堂之上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力,但是在这军中,还是很厉害的。
基本上各处各营的将军统领们,都有他曾经的部将和部下。
甚至于就是他自己亲自安排的。
相比于之前提起攻打城池的事情,在听到这老二朱高煦的话,以及周围那些将领们附和的声音时,那龙椅之上坐着的老爷子朱棣反倒是精神头十足。
在仔仔细细的瞧了瞧在场这些附和的将领们后,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却将这些人的名字都暗暗记在了心中。
就在这时,那英国公张辅却突然走了出来,对着那龙椅之上的朱棣说道:“皇上,汉王殿下所说的这些并没有错,我军如果强攻的话,在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可能攻下城池,那么高的城墙,我们压根没有任何的办法翻越。”
“如果强攻的话,不说伤亡多少,关键是这城池根本就打不下来。”
“所以,末将以为,强攻万万不可。”
“但如果想要破城,也不是只有强攻一个办法。自古大战,破城者,十有八九是靠着围困,断其粮草补给,最终迫使他们突围或者祈降。所以末将以为,可派出大军在那城池的四周安营扎寨,也不攻打,只断其粮草补给,将其围困住,使其不攻自破。”
“若那草原各部族的大军敢企图营救,驻扎在那城外的大军正好可以与你决战!”
随着那英国公的话说完,龙椅上的朱棣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总之,这汉王朱高煦和那英国公的办法都很简单。
一个说不能强攻,另外一个说要围困住,断其粮草,逼迫他们自己出城。
总的来说,就那么回事。
也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不过,就当那英国公张辅的话刚刚说完后,一直都安安静静站在角落之中,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于谦,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
他对着那龙椅之上的皇上拱手说道:“皇上,臣以为不妥。”
如今的于谦虽然没有任何的官职,也就是一个养马的大头兵。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所以他面对皇上自称个臣,倒也不算错。
只不过之前那于谦在面对皇上朱棣还有些不服气时,他可是一直是在自称‘草民’的。
听着那于谦更改后的称呼,皇上朱棣倒是先笑了笑,然后问道:“你一个养马的认为不妥?好,那你就在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军们面前说说,哪里不妥。”
那于谦也没有为皇上打趣他的话而生气,皇上对他的好,他是清楚的。
在明白这些的情况下,他自然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两句打趣的话而不高兴。
随即,便在场中那些将领们的笑声中,说道:“刚刚英国公所言,不能强攻,以围困敌军为首要,臣记得合适。但对于英国公所说,与那草原大军在城下决战,却觉得十分不妥。”
“尽管我明军人数众多,还有火炮火铳,正面作战不惧于那草原大军,但是,此次与往日不同。那从草原大军多为骑兵,若他们在正面与我军对战之时,一旦那城中的五万骑兵也冲了出来,攻击我军的后方,我军岂不是立刻便腹背受敌了吗?”
听着这于谦的话,在场众人也都不是傻子。
在听到这种可能后,一个个心中还真有些惊讶。
因为他们清楚这种情况是可能发生的。
一旦腹背受敌,大军阵营一乱,明军的优势可就荡然无存了。
那英国公虽然位高权重,但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主,想了想后,也是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按照你来说的话,又该如何应对?”
听着那英国公张辅的话,于谦还真是一点也不怯场,毕竟是醉酒大闹御宴的人物,当即便说道:“若是由我应对,也会如国公大人所言,以切断敌军粮道补给为先。但我不会围城,我只会将大军的大营驻扎在那城池的不远处的有利位置,如靠山之地,利于防守。”
“同时,派出斥候在城池四周探查,一旦发现有敌军运送补给和粮草的人马,便立刻派出骑兵大军,沿途阻截。总之就是一句话,大军不轻出,避免城下决战,腹背受敌。见招拆招,稳妥应对。”
“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与敌军展开决战,我军有地形优势,并且视野开阔,敌军若是来攻,可提前布置好阵型。我军的火器也可以发挥出其最大的作用,在敌军来袭的过程中便提前进攻,扰乱其进攻的节奏和速度。”
“同时,也不会因为距离城池太近,而被那城中的五万骑兵突然发难,近距离冲入我军阵中,导致大军阵型大乱。”
不得不说,这于谦到底是熟读兵法,天赋不错的同时,最近在皇上的身边也是学到了不少。
明白了这两军交战,以正和,以奇胜的精髓之所在。
两军交战,尤其是几十万人的大战,一个稳字,胜过了一切。
瞧着于谦没有了往昔那满身的浮躁之气,用兵之时也是事事以稳为首,不管是那龙椅之上坐着的老爷子朱棣,还是下面静静看着众人争论的朱瞻基,都十分的满意。
以他如今这本事,不敢说能有多大的成绩,但将其扔到一处边境,镇守一方,还是十分稳妥的。
最起码能保证边疆不乱,不出大的乱子。
单此一点,便可胜过这世上许多所谓的奇才。
在听完这于谦的话后,那英国公张辅也是颇为欣赏的说道:“皇上,到底是您身边的人,一个养马的,这兵法学的都很扎实啊。”
闻言,那龙椅之上的老爷子朱棣顿时便笑了一声。
这英国公张辅乃是他身边的老人,对于这张辅有多大的本事,他朱棣还是清楚的。
别看这表面好像于谦说的句句在理,但其实这些道理那张辅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不过当时这英国公张辅在说的时候,是对皇上说的,他们二人知根知底,有些话是不需要说太明白的。
一句围困,其实便表达了所有。
至于那于谦所说的道理,都是二人之间不需要多言的东西。
因为这些都是带兵打仗的基础。
张辅身为皇上朱棣身边的老人,重臣,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不然他也不能拿下安南。
不过,在场的人大多并不清楚这些。
能看明白这些的,整个场中不超过三个人。
而那第三个人,正是朱瞻基。
朱瞻基自后世而来,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位英国公张辅的本事,后世不知道多少人都在遗憾,若是由这位英国公张辅能够镇守在安南,整个安南也不会丢。
这样一来,后世的华夏,可就有了直达印度洋的入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