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眼前看似忠心十足,举止也异常恭谨的杨士奇:“嘴硬。”
“嘴真硬。”
“你是茅房的砖头又臭又硬!”
说到这里,朱棣又开始使出了自己发火的那一招,说道:“好哇,嘴真硬呐!”
“除了老大,你死也给我想出一个来!”
瞧着皇上朱棣的模样,杨士奇站在原地实在想不通这皇上到底要他说什么。
难道,说汉王,赵王,亦或者皇长孙?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朝廷以法令之天下,而皇室自然也是以皇明祖训为依据来确定下一任的继承人。
即便皇上朱棣有意使皇长孙为接下来的继承人。
可这事儿没有这么办的。
最起码你也得安排好一切,使这个提名,名正言顺。
如今你冷不丁的将他招来,问他这个大臣立谁为接下来的后世之君,他能说什么?
自然是只能说太子了。
可再想想,又觉得不对。
皇上此举应该不是要他说出皇长孙,更不是要他说出皇长孙,以此为由立长孙为储君。
毕竟这位皇上就算再疯癫,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湖涂事。
这不是颠倒乾坤,将皇室将朝廷自己定的规矩之说给反复打脸践踏吗?
只是想来想去,杨士奇还是觉得皇上想要他说的,应该正是那太子、汉王与赵王三人之中的一人。
只不过从自己刚刚说的太子来看,皇上想要的答桉,似乎并不是太子
那么,也就是另外那两位了。
难不成,皇上真的疑心太子,所以要立汉王和赵王为储君?
毕竟自古以来,废弃太子而立新储君的朝代比比皆是,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了。
想着这些,杨士奇的眉头便不由的皱了起来。
而就当杨士奇返回到内阁的门口,准备与周围的那些官员们一同入尚书房与皇上议政之时。
那乾清宫的赵公公,便带着人走了过来。
行至近前,赵公公开口喊道:“皇上口谕!杨士奇跪听!”
听着那赵公公的话,尽管说的是杨世奇跪听,但其他的那些内阁官员们也都纷纷的来到了那赵公公的面前跪了下去。
而那跪在地上的杨士奇,也赶忙拱手说道:“臣,杨士奇,问皇上圣恭安!”
赵公公替圣回道:“朕安。”
随即,继续说道:“朕,对尔不薄,自太子府文员小吏,简拔而出,直入内阁,尔不思皇恩,与太子营私结党,祸乱朝政。”
“尔知罪吗?”
可还不等杨士奇回话,便继续说道:“知尔定多狡辩,着,北镇抚司亲问,钦此!”
随着那赵公公说完,杨士奇明白自己这是要被带走了,但也只是稍一思虑,便赶忙埋首一拜,道:“臣,杨士奇,领旨谢恩!”
不仅仅是那杨士奇,就是当初从太子府中简拔而出的其他官员们,也一个个的从各部被带走。
大有一副要清理太子党羽的势头。
一时间,整个京城之内,人人自危
太子府内。
朱瞻基从各处得到的消息,在听到老爷子这次竟然真的动了真格,开始清扫朝廷各部的太子党势力时,还是忍不住的惊讶起来。
如果没有记错,历史上在永乐后期似乎还真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那杨士奇等人也都被抓进过大狱,甚至还关了好几年。
只不过是因为什么原因,如今还真记不清了。
老爷子这是要做什么啊
转眼间,便是两日的时间过去了。
这两天里,老爷子在整个朝廷的范围内开始了清洗太子党羽翼的动作,将这些人全部都抓到了那锦衣卫的诏狱当中。
期间朱瞻基不顾自己老爹的阻止,还去了一趟锦衣卫。
毕竟其中被抓的不仅仅只有老爹的那些门下,其中包括杨士奇、张本在内的人,与他朱瞻基还是有些关系的,如今被抓进了大狱,还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说什么也得去看一眼的。
当然,老爹的说法也没错,如今老爷子的脾气正在盛头上,这个时候去不等于往枪口上撞吗。
不过朱瞻基对此并不在意。
不管老爷子如何闹,以老爷子的经历来看,他是不会无缘无故闹的,就算老爷子疑心再重,也不至于因为这件还没有什么线索和证据的事情就真的拿自己家人下手。
对于自家人,说白了就是在吓唬罢了。
如今他朱瞻基统领锦衣卫的名头还没有被下,说两句还是管用的,最起码要让那些大臣们不要受太多的折腾。
关是关,就当关禁闭了。
该吃吃,该喝喝,需要的东西也要尽力的满足。
而在这事情发生的第四天,那在汉王府中被圈禁了几日的汉王,却突然被老爷子朱棣喊到了皇宫之中。
走在皇宫的走道之中,此时的汉王朱高煦还真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跟在那赵全赵公公的屁股后,心里头那是一个紧张啊。
最近发生的事情可是太多了。
他朱高煦也是收到了不少的风声。
太子的那些门下,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被老爷子给关进了大狱。
也不说如今整个应天府的官员本来就在那朱瞻基的抓捕下空缺了不少。
虽然这些人跟他朱高煦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当初的这件事,他朱高煦可是被怀疑最深的人。
还直接被圈禁了。
如今听到老爷子叫自己过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责罚自己呢。
想着这些,朱高煦又怎么能高兴了。
乾清宫的内殿中,老爷子朱棣正看着自己面前的沙盘,在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时,缓缓转过了头。
瞧见走进来的老二朱高煦,便起身朝着自己的龙榻走去。
一边走着,还一边问那身后进来的汉王朱高煦,说道:“老二啊,不怪你爹吧?”
说着,便又躺了下去。
可那心里怎么都带了些埋怨的朱高煦,听着老爷子的话,却没有回话。
瞧着他那憋屈的模样,老爷子朱棣缓缓转过身来,侧躺在那床上,瞧着面前自己的儿子,就那么静静的瞧着,面无表情。
就朱高煦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你真像我”
“可惜你不是老大只有委屈你了。”
“心里不要怪罪我。”
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子之间见了面,更多的还是君臣。
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情,都要尽着君臣的本分。
此次被老爷子在汉王府里圈禁了几日的朱高煦,心里头更是有些怨气的。
可如今,在听到老爷子突然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番只有父子之间才会说的知心话时,老二朱高煦顿时便有些忍不住的转过了身。
双手胯腰,可那眼珠子里却任泪水流淌。
整个人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似的,倔强,委屈。
看似三言两语的就泪崩,可这么多年,他朱高煦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一时间,尽管他尽力的绷着,却还是在那么一瞬间绷不住了。
整个七尺大汉,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这一瞬间,哪还有什么威震八方的皇帝,哪还有什么勇武善战的汉王。
看着这一幕,床上躺着的老爷子朱棣再次叹了口气。
而那汉王朱高煦,在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眼中含泪的转过身,对着老爷子说道:“爹,我的那些什么军权,我全都不要了,我也不做什么王爷了,我就睡您旁边,您要去打仗,我给您背箭袋,您要去打猎,我给您牵马,好不好?”
说着,整个便坐在了地上:“我哪儿都不去。”
在汉王看来,老爷子说这番话,显然就是要他去就藩的。
瞧着自家这孩子的痛哭,老爷子朱棣也是缓缓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汉王朱高煦的身边坐下,说道:“谁能想到老大,他竟然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算了,不去说他了。”
随着老爷子这话说出口,刚刚还痛哭的朱高煦,顿时愣住了。
这事情好像跟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就当朱高煦疑惑之际,一旁的老爷子朱棣继续说道:“爹的身体不好,还要考虑打仗,哎爹真的累了。”
“这担子,还得你帮我挑挑。”
如果说刚刚那汉王朱高煦还只是疑惑不解,可当这句话说出来时,整个顿时便惊住了。
他缓缓转过头来,老爷子正好转身,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你先接手太子监国的位置。”
说完,老爷子便起身离开了。
而那汉王朱高煦眼角的泪水还没干呢,整个人便傻在了原地。
久久没有动静。
直到他整个人傻不愣登的从那乾清宫的内殿走出去,行走在那乾清宫外的走廊上时,整个人这才像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大笑起来。
甚至都高兴的像疯了一般,在那走道中上蹿下跳。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