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朱棣沉思之际,一旁的朱高炽见自己老爹不说话,赶忙又追问道:“爹,您看是不是往镇江府再加派些人手?”
朱高炽的话一出口,老头子朱棣的眼角顿时一抽。
将心里那点对朱瞻基忤逆自己的不满统统发泄到了朱高炽的身上。
“你一天就知道担心你家那小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朕的东厂在暗中保护,那应天府和镇江府交界镇守了五万的兵勇,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两个时辰便能赶到镇江府,他能有什么危险?”
说完,又指着朱高炽骂道:“瞧瞧你生的这小王八蛋,让他去推行新政,是为了锻炼他处事的能力,锻炼他在复杂的环境下如何连横合纵,他倒好,直接调集了三千兵勇,要去查抄了镇江府七十八户官绅权贵府院!你告诉朕,朕何时教过你们要如此行事?!”
“”
听着自己老爹噼头盖脸的臭骂,朱高炽那心里是冤极了。
除了这小子是他生的外,他还能决定什么?
人是你教的,事是你叫去办的。
现在出了事情,你回过头来骂我?
得亏了他朱高炽这么多年已经被骂习惯了,换做老二,如今怕是已经翻脸了。
没这么欺负人的
就逮着老实人欺负呗?
不过说是说,如今结果未出,二人的心中依旧还在担忧着朱瞻基那边的情况。
大晚上的,老头子朱棣也不处置政务了,就那么心绪不宁的在殿中来回走动。
一旁的朱高炽虽然坐着,可心里也跟老头子一样,着急火燎的想要的知道镇江府那边的情况。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直到深夜,太子朱高炽也未曾说过一句要走的话。
为的是什么,老头子心里明白。
就当这乾清宫中的二人强忍着心中的担忧,等待时
京城的东门。
一人一骑如风一般在京城的街道之上穿行而过。
手中的马鞭拼命挥动。
在来到那皇宫口时,那人远远的便直接高喊一声:“东厂密保,十万火急!”
说话的同时,右手手持东厂密探令牌。
见此,皇宫门口的护卫纷纷退让开来,将那皇宫的大门敞开。
一人一马通行无阻,即便是在这皇宫之内也是如此,一直到了朱棣所在的乾清宫,才在周围那些太监的帮忙下将马牵走。
随后带着手中的密报,朝着乾清宫的大殿之中而来。
“镇江府密报!”
来人跪在乾清宫内殿的门口高声说道。
听到这话,朱棣顾不上让那赵全去接,自个儿便来到了那东厂探子的身边,将密报拿到手中的同时快速拆开。
随着那密报上的内容出现在朱棣的眼前。
朱棣原本悬着心,也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镇江府衙率城内兵勇三千,查抄镇江府官绅权贵府邸七十八户,抓捕一千九百余人,反抗者,当场诛杀四十三人。”
“粗略计算,查获未登记耕地八十九万亩、房产三百四十九处、金银财宝无数”
“镇江府兵勇轻伤四人。”
“”
随着朱棣将那镇江府的最新情况尽收眼底,他的眼眸中满是惊喜之色。
成了
仅从这区区几行字,朱棣便看清了此刻镇江府新政推行的大局。
换句话说,大局已定,贼首已诛,其余之事只需缓缓图之便可。
尽管朱瞻基强硬的手段解决困境不是他朱棣想要的,可他也清楚,在这种情况下,铁血手腕是最有效,最直接,甚至有时候负面影响最低的选择。
正所谓,上行下效。
上面怎么做,下面的人就会怎么学。
你上面的人纵容了一次,那下面的人纵容就会成为常态。
此次在镇江府的新政推行虽然也可以靠着怀柔分化这类的手段一点点的蚕食,可对于整个大明朝而言,影响就大了,下面人会按照你的办法,不断的加码,不断的加码,直到最后失去了本意,让事情的发展朝着不好的方向前进。
所以,铁血,强硬,是最好的选择。
是给天下人,天下官员们在新政推行上做的一次表率。
尽管老头子朱棣心中其实对朱瞻基的选择很满意,可表面上却依旧表现的沉默不语。
双手背后的同时,来到了那眼睁睁盯着自己的老大身边。
将手中的情报一扔:“瞧瞧你家兔崽子干的好事!”
结果老头子扔来的情报,在将镇江府后续的发展看完后,朱高炽的心彻底放下了。
与此同时,那老头子似乎也知道朱高炽看完,沉声道:“看完了?看完了就滚吧。”
如今在了解清楚自己儿子的处境后,就算老头子不说,他朱高炽也不愿意在这里待着,赶忙便顺着老头子的话,回道:“儿臣遵命。”
说完,头也不回的熘了。
而一直都背对着朱高炽的朱棣,那望着窗外月光的脸上,却尽是笑意。
随着那朱高炽离开了乾清宫后。
朱瞻基在镇江府中所作所为的消息,便犹如插上了翅膀。
也不知道是通过皇宫内的太监,还是通过那东厂之中的人泄露的消息,自皇宫而出,传遍了整个京城。
当无数的权贵宗亲们得知了朱瞻基在镇江府内的所作所为以及所获得的结果后,心头都是一沉。
此次镇江国内新政推行的大局已定,原本还想在暗中插手的他们都没来得及找到机会。
仅仅不到10天的时间,整个江南八府一州之一的镇江府新政推行便彻底画下了句号。
尽管那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公等政策还未在其境内推行,然而度田令的彻底推行,已经为这些政策的实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续这些政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一点点实施便可顺利完成。
这一点,他们都明白。
最重要的是,这一仗打得如此漂亮,给予了后续新政推行足够的经验和势头。
可以预见,携着大胜之风的朱瞻基,必然会在短时间内继续在南直隶内进行新政推行,其势头将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整个南直隶都彻底的实行了新政,那么在整个大明朝推广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一夜,注定成为无数土地实际拥有着难眠的一夜。
而作为最关心朱瞻基那边情况的人,此时身处凤阳,中都留守府内的朱高煦,也被人从床上喊了起来。
倒不是他们这些人敢去打搅汉王朱高煦的休息,而是朱高煦之前就曾嘱咐过,一旦有镇江府的消息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交到他的手中。
被人从睡梦中硬生生喊起来的朱高煦,此时面对手下人凝重的脸色,他急切的将那情报当中的信件拿了出来。
随着他一点点的查阅了这信件当中的内容后。
整个人的脸色陡然一变。
“什么!”
看着那信件上面详细的数据,朱高煦实在难以相信。
三天前,他从各处得来的消息还在说朱瞻基那边用了5天的时间都没有一亩耕地的报备登记。
可如今呢?
报备登记的耕地总额已经达到了347万亩!
按照估计那镇江府虽然是富庶的江南八府一州之一,但其耕地的实际拥有量应该也不会超过应天府。
大概猜测应该在400多到500万亩的样子。
以往朝廷每年征收赋税时按照的标准还不到200万亩左右。
暂且不去计算那些还未登记报备的各县耕地数目,以及少量拥有耕地的百姓。
仅靠如今镇江府已完成登记报备的耕地数目,便可以为朝廷增加将近一半的土地赋税。
这还是按照以往两税制的办法征收。
如果是用将人丁税摊入了土地赋税后的新政征收,其收获的赋税,将更加的不可思议。
并且他朱高煦也是聪明人,在得知了镇江府大局已定的情况后,很清楚整个镇江府剩下的只需要慢慢收尾便好。
身为叔叔的他,如今同台竞技的情况下,竟然比自己的大侄子落后了。
最关键的是,他之前还以为自己远超大侄子的进展,为此还颇为得意。
如今想来,之前的得意,便好像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如今他身处南直隶西北部的凤阳府,凤阳府的地域之广阔,远超镇江府。
几乎可以容纳十多个镇江府的疆域。
尽管这里的土地并不是都适合耕种,实际的耕地数量也不可能真的达到镇江府的十多倍。
可无论怎么说,凤阳府的耕地面积也一定远超镇江府的耕地面积。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坐镇凤阳府如今登记报备的耕地数目,却仅仅只有36万亩!
比自己大侄子朱瞻基所坐镇的镇江府,足足少了近十倍!
这还是对方督办推行的地方要远比凤阳府耕地面积少的情况下。
这样的对比之下,他朱高煦即便想狡辩,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狡辩的地方。
对此次新政推行给予了厚望,立功心切的他,如何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今别说是让老爷子看见自己远超大侄子朱瞻基的处政能力了,这次的差事如果办的不好看,自己都没脸再回到京城。
毕竟互相之间差距了10倍,这可不是简单几个借口,便能搪塞过去的。
到时候老头子问他:你觉得你大侄子朱瞻基可担大任否?
他要如何说?
还有什么脸说?
此时的朱高煦好像被刺激到了一般,刚刚那浓郁的睡意,此刻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睡
睡个屁!
劳资不睡,你们谁也别想睡!
他朱瞻基敢杀人,我朱高煦不敢吗?
惹急了劳资,管踏马你们都是什么宗亲官绅,全部当北边的蒙古人给砍喽!
战场上下来的人,你跟我笑,我也跟你笑,可一旦把我惹急了眼,我管你是什么人,就没不敢动的人!
面对自家老头子他都敢造反,他还怕这些王八蛋吗?
更何况,作为中都,这凤阳府内足足留守了8万兵马,本意是为了拱卫京都所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