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随着一阵清脆刺耳的鸡鸣声响起,朱瞻基也在那府衙的小院儿里醒了过来。
相比于自家在京城里的太子府,这府衙的小院倒显的更加静谧安宁。
有一种前世小时候在农村家里生活的感觉。
就当朱瞻基刚刚起身准备换衣服时,胡善祥已经带着打好的热水洗脸盆走了进来。
瞧见醒来的朱瞻基,一只带水的手撩了下额前的秀发,说道:“殿下,热水打好了,早膳府衙的人一早也送了过来,殿下洗漱一下后吃点东西吧。”
瞧着此时犹如村里农妇一般的胡善祥,感觉她在脱掉了皇宫宫女的锦衣后,倒显得越发漂亮质朴了。
朴素的衣服下,洁白的肌肤,勤快的动作,给了朱瞻基别样的感觉。
见朱瞻基一直盯着自己看,胡善祥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殿下?”
在胡善祥的呼喊声中,朱瞻基缓缓回过神儿来。瞧着她那脸上疑惑的目光,不由的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眼神闪避之余,忙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原本还很疑惑的胡善祥,在瞧见朱瞻基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躲闪动作时。
立马便明白了什么。
脸色泛着红晕的同时,心里却止不住的高兴。
早前在的秦淮河畔住了一晚后,第二天醒来的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都很完好,她还以为是朱瞻基嫌弃自己,或者对自己没有兴趣。
虽然后来所发生的事情都打消了她这个疑惑。
可对于那一晚朱瞻基的选择,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毕竟她也是一个女人啊
可当她在感受到刚刚朱瞻基看自己那眼神时,早前的种种猜测也瞬间消散了。
甚至在心里头还泛着一丝丝甜。
起床、洗漱、早膳、晨练
忙碌完每天早上固定的事情后,朱瞻基便带着胡善祥朝着这镇江府中熘达去了。
镇江府西边毗邻应天府,又临近长江,在河运为最便利运输方式的时代,镇江府也算是得天独厚了。
加上毗邻长江,水资源丰富,长江支流不少都延伸在镇江府境内。
最适合种植水稻。
属于江南八府一州之一,自古便是富庶之地。
其面积虽不大,但每年为朝廷缴纳的赋税却不少。
除了当地本就富庶之外,也有毗邻应天府,朝廷管辖方便,吏治清明的原因。
毕竟作为南直隶下辖的十五府、四直隶州之一,镇江府不像其它行省,上面有布政使司管辖。
南直隶的所有州府全部由朝廷六部直接管辖。
行走在镇江府的街头,虽说无论是街道还是两侧的房屋高低都与京城无法相比,但正是因为基础建设相对逊色,街道较窄,所以这场面上的行人更显得热闹了。
也要比京城更加能够代表如今大明朝百姓的生活。
与胡善祥并肩行走在这街道之上,感受着近在迟尺的人来人往,朱瞻基似乎也融入到了他们中间。
虽不像这些百姓们一般,单纯为了生存而不断的到处奔波着。
却也能亲身的感受到这一切。
小贩儿们的叫卖、行人们口中的家长里短、哪里的布料便宜、哪里的米价最贵
有时候决定一个人对生活所在地的亲切,往往并不是看你来自于哪里,反而就是因为这些闲杂的小事。
某某街开了家客栈、村东头那是老赵家的祖屋、怡红楼和醉花楼哪家姑娘漂亮
最起码知道哪里逛窑子不会被抓不是
就当朱瞻基想的这些,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淫笑时。
一旁的胡善祥顿时拍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你笑什么呢?怎么这个表情?”
闻言,朱瞻基赶忙摆了摆手:“没,没什么”
瞧着朱瞻基那心虚的表情,一旁的胡善祥撇了撇嘴,也不再理他,转头瞧见了那流经镇江府的一条河流上,一条红色的戏班船正停留在岸边的码头上。
在那戏班船的甲板之上,不少的戏子正穿着内衣,在那甲板上练着晨功。
“公子,是戏班唉!”
胡善祥眼中放光的呼喊道。
瞧着她那高兴的模样,朱瞻基转头问道:“想听吗?”
胡善祥自然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可想到如今还是清晨,哪有戏班在这大早上唱戏的。
一时那小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略微失落的神情。
可朱瞻基却说道:“想听,咱们就去听。”
说着,便拉着胡善祥的小手朝着那码头上走了过去。
来到那戏班船的甲板之上,随便找了个人问道:“班主呢,在吗?”
那人瞧了两眼朱瞻基和身边的胡善祥,疑惑的问道:“有事儿吗?”
“内人想听听戏,看能不能给唱一场。”
见朱瞻基这么说,那人却摇了摇头:“听戏到晚上来,哪有大早上听戏的。”
听着对方的话朱瞻基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摆在了那人的面前说道:“不让大伙儿白忙活,这锭银子当是给大伙儿的酬劳了。”
朱瞻基手中的这锭银子大概有十多两,按照古代的重量换算,差不多有一斤重了。
这年头,可不是像武侠中,一顿吃点牛肉和两瓶酒就几十两出去了。
且不提这些戏子们的收入到底如何,按照明朝一名读书人,做蒙师在外处馆的脩金来算,一年下来也不过4两银子。
虽说这蒙师做的也就是些启蒙之类的事情,但也可以此窥见整个明朝百姓的收入了。
而如今朱瞻基手中的这锭银子也差不多够这戏班几乎一个月的收入了。
瞧见来了大主顾,那伙计的脸上也是瞬间一变,转头说道:“公子稍候,容我去禀明一声班主。”
不到片刻的功夫,那伙计便带着一名下巴上留着两寸胡须的中年男人来到了朱瞻基的面前。
“公子可是要听戏?”
朱瞻基自然是点了点头。
见此,那班主赶忙拱手说道:“鄙人姓洪,单名一个宝,是这红船的班主,公子若是要听,便在这船舱中稍候,容我去交代一下人,准备一番。”
对此,朱瞻基,自无不可。
随手将那一锭银子扔给了班主后,便在那伙计的带领下朝着船舱中走了进去。
这船舱中的桌椅板凳虽然垒在一起,但倒也干净。
似乎瞧出了朱瞻基在瞅见这一幕时,眼中略微的不满之色,那伙计赶忙解释道:“嗯,时辰还早,还没来得及收拾。公子您先坐,小的立马给您收拾干净。”
应了一声后,朱瞻基便坐在了那伙计收拾出来的一把椅子上。
那伙计的动作还算麻利,很快这里便整理了出来,瞧上眼后也顺眼了很多。
那后台的戏子们也在那班主的催促下开始了化妆,穿戏服。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戏台上便走出了一个个戏子。
瞧着那戏台上的表演,只是看了一会儿后朱瞻基便没了兴趣。
毕竟是经历过后世电影电视剧舞台剧等等演绎方式的,前世便对这些戏曲不感兴趣的他,如今又如何能够看得进去。
倒是他身边的胡善祥,那小眼儿里满是兴奋之色,显然这包场看戏的体验,她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当然,朱瞻基带着胡善祥一同来到这里看戏,也不仅仅只是为了陪她。
在古代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媒体传播途径的时代,除了书本外,寻常老百姓也只能从听听戏以及那些官府下发的公文上了解到一些外面的事情。
可公文那个东西也都明白,大纸往上一贴,就放在那儿,能看见几个算几个,雨水一淋可能第二天就没了。
传播的效果实在是低的可怜。
倒是那戏曲听的人多也感兴趣,一场这么听下来也能记住个八九不离十。
若是能想办法将它当做一个朝廷向外传递消息的途径,或许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而朱瞻基之所以亲自过来,也是想实地瞧一瞧,看这种演绎的方式能否增加一些自己想要的内容进去。
文化传播,思想统一,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当权者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毕竟一个人的行为是由脑中的思想来主导的。
至于身上的这几两肉,对于这个时代的百姓而言,只要还能活得下去,只要还能吃得上饭,就不会出现那种比较严重的造反之类的事情。
就连路上抢劫上山为寇这种治安事情,也不是他想要这么做的。
大多也都是受生活所迫,不得不如此。
往往朝廷所施行下达的那些策令法令也都是为了限制人身上来的那几两肉,会不自觉的忽略脑子里的东西。
仅靠着在书本上,书籍上的那些文章经卷,远远达不到影响整个大明朝的效果。
毕竟能看得起书、又有书可读、有时间精力读书的人,并不多。
并且书本上内容传播的效果也非常有限,毕竟枯燥乏味。
相反像这种戏曲类的娱乐方式传播,效果就会非常的好。这一点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后世都是一样的。
如果能够将大明朝诸如北抗外敌、南扩疆土、疏通大运河这种事情像后世电影似的融入到戏曲当中,将那种爱国,报国的情绪也融入到其中,那么在民间,百姓间,所能产生的影响,或许是超乎想象的。
比如在境外经商时遇到了战乱,拿出了大明朝的旗帜举在头顶。
亦或者将太祖时整顿吏治,诛杀贪腐官员的事迹拿出来编个戏曲,甚至直接搞个舞台剧的类型。
将为何这么做,又为了谁这么做,全部通过这种娱乐的方式表达出来,由老百姓口口相传。
让那些无知且消息来源贵乏的百姓,知道且明白朝廷这些举措的意义。
再配合上朝廷为百姓生存而考量所制定实施的政策
尽管这些东西并不像实际的政策一样可以将成果实实在在的表现出来。但是这些思维思想上的改变,有时候甚至比让百姓多吃一顿饭多赚一点银子更加重要。
一连四五天的时间,朱瞻基每日都与胡善祥一同在这镇江府内四处的闲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