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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已将信封打开,递回给苏漾。苏漾将里头鲛绡般质地的信纸取出,不过草草看了两眼,神色便冷下去。

“怎么?”司景行看出她神色异样,从她手中拿过信来。

苏漾慢慢吐出一口浊气,“还记得刚来宋府时,你同我讲的宋家那样家宝么?”

“咒簨?”

“不错。”苏漾有些迟疑,似是自己都不太相信,“明珠是为咒簨来的。”

那信是鲛族的什么人写的,只问了她有几成把握取得咒簨,何时动手,还需不需要助力。最末附了张朱砂绘成的符咒,似是什么图腾的画法儿——苏漾从未见过,便多留意了一眼。

司景行将信看完,捏了捏眉心,转而问她:“你如何想?”

苏漾叹了口气,幻境中的一切太平淡美好,一不留神她便忘了鲛人血泪的本质是怨,是未偿的执念。倘若明珠是为咒簨而来,这一切倒有几分合情合理了——咒簨有提运势助跨境之能,相当于道途的一条捷径,若是能被鲛族所获,兴许能对鲛人如今惨淡的处境稍稍有些改善。

她想得很明白,但她仍抬眼看向司景行:“明珠不像。”她话音一顿,继而道:“今夜我去找咒簨。”

“不必找了,我知道咒簨在何处。”司景行将手中信装回去,“等入了夜,我带你过去。”

离入夜还有些时辰。

苏漾站起身,去推开窗户,任外头萧瑟的秋风灌进来。带了寒意的风呼啸过面上时,似乎灵台也跟着清醒爽利起来。苏漾刚抱住自个儿被风吹凉的胳膊,便觉身上一沉——司景行不知从哪拿了件斗篷,将她整个儿罩进去,顺势自身后将她抱进怀里,下巴蹭过她肩窝,声音就响在她耳畔:“在想什么?”

许是在幻境里换了一副躯壳,他身上没了一贯的安神香味道。但他靠过来时,她心神仍是一松——苏漾这一刻在想,原来能叫她安心的,从来不是什么安神香的味道,不过是他这个人罢了。

“在想明珠和宋熠然。”苏漾将手搭在他环着自己腰间的手上,“幻境里的一切该是都发生过了的,他们都在过去,唯一的变数只有我们。”

苏漾感受着身后人的体温,感受着他真实的存在,慢慢道:“明明知道有什么要发生了,但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人很不喜欢。”

司景行越过她抬手将窗关紧,而后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声音里带着兴许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温柔,“很快这里的一切就结束了,我们回去后就回忘忧山,我走的时候给小白留了灵草……”

他话未完,苏漾便踮脚抬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眼底笑吟吟的,似呢喃也似喟叹般:“司景行,我好喜欢你啊。”

司景行愣了愣,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那时他们从剑冢出来不久,在惊天境漫天的星光下,她面对着他,一路往后倒着走,眸中映着星河万顷,倏而开口道:“司景行,我有些喜欢你。”

她就那般直直望着他眼底,随手比划了一下给他看,“还不太多,只有这么一点点。”

他知道她是什么性子,爱恨来得快散得也快,但听清楚她那声呢喃时,心底仍掀起如狂风骤浪般隐秘的渴望——把她自云端拉下来,看她委顿在地,将她困于掌心,再一点一点拆吞入腹。

苏漾一下一下带着笑意吻着他,终于被他扣住后颈,死死扣在怀中。

他的吻细碎而下,落在她脖颈咽喉处,如掠食的野兽般,可终究没舍得用什么力道。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好像开始失控了——但好在,这只是个幻境。只要从这出去,一切便能回到正轨。

入夜后,两人自住处走出,一路朝宋府书房而去。

这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连伪装都省了,苏漾认了认路,压低了声问道:“咒簨是在书房?”

司景行“嗯”了一声,“书房有密道。”

苏漾本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转念一想,他明面上毕竟是宋熠然的师父,知道咒簨的位置似乎也不算稀奇。

两人顺利进到书房,司景行摸索了一阵儿打开书房机关,密道入口缓缓出现在眼前。苏漾刚要进去,却见到密道口设下的结界,步子一顿。她轻轻将手贴在结界处感知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司景行,“硬要破开结界不难,但设下结界的人必然会感知到。没有办法将结界解开么?”

司景行摇摇头,“这结界若这么好解,还设它作甚?”

苏漾看了看结界,又看了看他,当机立断道:“破开。”从感知到结界被破到追过来还需时间,他们动作麻利一些兴许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