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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还捏着三颗灵气珠,全部捏碎足够短暂地补充一下灵力。再说,她乾坤袋里还有两三样足够保命的法器。就在苏漾打定主意要破罐子破摔赌一把的时候,一道剑意突然自前方斜切而下,有什么东西切进了噬兽的身躯,又直直飞出来,刚好落到苏漾脚边。

她只听见一道细微的“咔嚓”声,噬兽的妖丹上布满裂纹,而后碎成了一片。噬兽轰然倒地,苏漾不由得往后飞掠了几步避开它溅起的血水,这时才看清,脚边斜插入土的,是一片翠绿的树叶。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随手甩了甩,抬头望向前方那正朝她一步步走来的人。剑冢中裹挟着凌厉杀意的罡风扬起来人的衣角,他一身月白衣袍,似是承了天边那一轮圆月的清辉,不染俗世纤尘,像谪仙一时兴起步入凡世,也像是名剑出鞘时那一瞬闪过的冷冽寒光。

很突然的,苏漾从浓重的血腥气中,嗅到了一丝沉香。那香气沉沉的,却若隐若现着,存在感本来不强,只是在此情此景下,萦绕在鼻尖被捕捉的那一缕香仿佛分外明显,明显到能让她一直紧绷着的心陡然一松。

沧泽十八境中,惊天境是个荒境,也是剑冢所在。整个沧泽,但凡是修剑道的,多少都有个来剑冢选剑的梦想。只是剑冢之中凶险重重,不光有剑气肆虐的不散罡风不说,还有游荡其中找寻机会吞噬闯入者的噬兽,洞虚期以下的修士误入其中,怕是骨头都不会剩。

但剑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入口进去的。再说惊天境中虽条件恶劣,凶兽遍布,但也有灵珍无数,这其中便藏了许多机缘,总有人不惜舍命来求一个突破。

司景行在遇见苏漾以前,就被“暂时安置”在惊天境。

苏漾来惊天境,本是为了找个像样些的奇珍异宝,给苏浔做生辰贺礼。她年纪轻轻已是化神大圆满,是沧泽这一代里的翘楚,胆子大得没边儿。

带好装满针对各路凶兽法器的乾坤袋,她就只身这么来了。

一切原本很顺利,直到她看见了一株往生草。

往生草乃是可遇不可求的灵草,极为稀有,若是炼化得当,炼制出往生丹,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回来。

她当机立断,斩杀了正在争夺往生草的两只凶兽,刚回过头来,便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一口将往生草从根处咬断。

她起手捏诀,想连草带兔一起招过来,但那小兔子似是察觉到了危险,竖着的长耳朵微微动了动,叼着往生草便跑开。

小兔子身形灵活,上蹦下跳躲过好几个苏漾轰过去的法诀。苏漾眉一挑,跟着它追过去——这一追,不知不觉便闯进了剑冢。

她是在抓住了小兔子,将它丢进了单独的乾坤袋,又将往生草收好后,才意识到周遭环境不太对劲的。

但她开始时,压根没往剑冢上想——多少人一心寻剑冢求剑都不得其门而入,她追只兔子,便能追进剑冢?

苏漾凭着自己残存的方向感,找定一个方向走下去。可走着走着,她便察出异样——风声愈发大了,且这风中,似是裹挟了无尽剑意,吹到人身上便像是被剑尖挑开皮肉劈刺下去般地疼。苏漾张开灵力屏障,手中长剑刚刚警觉出鞘,便见到一群噬兽自四处匍匐接近。

这下子,就算是再迟钝,也该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苏漾看了一圈四处的噬兽尸体,长长出了一口气,朝那人拜了一拜,“道友救命之恩,云境苏漾感激不尽。敢问道友尊姓大名,来日必将备厚礼以谢。”

她话说得十足十诚恳,手心握着的灵气珠却并未收回去——那人方才出手那一下,怕是有邀天期的能耐。他并未朝她施加威压,修为又在她之上,她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境界。

只是,沧泽所有邀天期大能,她不说都见过,多少是都听过一遍的,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

云境就只一家姓苏,她这话算是自报家门了。

司景行的视线淡淡扫过她握着的手,“救命之恩谈不上。公主剑意无匹,足够自己应对。”

他绕过了名字的回答。

苏漾眉头微皱,下一刻,眼睛却倏而睁大——眼前这人修为突然暴跌,一路跌下几个大境界,最后将将维持在元婴中期。就连他运转在身周护体的灵力屏障都眼见着单薄下去许多。

而他面色不改,似是毫无所觉。

苏漾下意识上前一步,去摸他的脉门,“你受伤了?”

她一时着急,把他当成了自家人,这动作全然没过脑子,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伸了出去,抓住了他手腕。

修道之人,脉门是不好随便给人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