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脸惨白着,属于幼童的小小的唇瓣烦着青紫色,让人怀疑他的血是不是都流尽了,不然怎么一丝血色也无?
只见燕樊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仿佛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敢说出来。他只是怯生生地、十分委屈地看着燕宁,眼里含着一汪水,流露出某种疑惑和不解,真真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对自己处境的惶惑。
……小崽子,还真会装。牧轻鸿冷笑着想,这小崽子可比他父亲狡猾多了,也不知道高贵妃与三皇子到底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一个可怖的孩子,他奸诈到简直不像是个孩子。
虽然牧轻鸿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发现,燕宁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她的神色中也出现了愧疚和动摇。
这也怪不得她,在燕宁的认知里,燕樊虽然可疑,但他还是那个天真无知的孩童,燕宁在这么多年来一直把燕樊当做弟弟一样照顾爱护,一时转变不过来是十分正常的。
不过没关系,他会帮燕宁及时止损,他会帮燕宁矫正过来的。
这样想着,牧轻鸿站在燕宁的身后,不动声色地、极轻极缓地拔刀——
再、装、就、杀、了、你。牧轻鸿一字一顿地,用口型对燕樊威胁道。
燕樊被他那实打实的杀意震慑得浑身一颤,他从小便十分善于利用自己稚嫩的面庞,一向无往而不利,也就是在牧轻鸿这里,第一次踢到铁板。
他还太小了,即使如此狡诈,也没有完全明白属于成人的那些复杂感情。所以他并不知道,在过去他能无往而不利的原因,正是燕宁与太子真心喜爱他,纵容他,这才屡次被他骗了过去。
而牧轻鸿不同。牧轻鸿本就是个从死人堆里、从烟花巷口爬出来的,像这样小小年纪便心肠发黑的孩子,他不知见了多少。
加之牧轻鸿有上一世的记忆加持,他本就对燕樊心生怀疑,先入为主,自然不会被燕樊骗过去。
燕樊咽了口唾液,他不得不放弃了伪装,跟他父亲一样撕开了假面,露出了真面目。
“姑姑,你可真蠢。”
“你!”燕宁怒目而视,痛心疾首道:“燕樊!我与太子向来对你宠爱有加,自认没有对不起你与三皇子,如今你们却如此对我们,难道你们不会良心不安么?!”
有些话把第一句说出口,剩下的便好多了。像是在发泄某种多年来积压的不甘,他爽快地嗤笑道,“燕宁,你现在做那惊讶的样子给谁看呢?我与父亲骗了你们那么多年,竟然一次怀疑都没有,你不蠢谁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