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乡下一妇与一捕蛇人有私,嫌其夫碍事,便与奸夫密谋除之。因怕直接放蛇咬人会令人联想到捕蛇人身上, 奸夫便秘赠一瓶蛇毒给妇人, 令其在其夫生辰这日, 将毒混入面粉中做长寿面给其夫吃下。
“妇人要给亲夫投毒,难免心慌, 切菜时不慎将手指切破,而后又用伤手和面给她丈夫吃。谁知她丈夫吃了混了蛇毒的长寿面之后,没有半点不适,而妇人手上创口却变黑腐坏,剧痛不止,因而事发。
“我与哥哥听后,说这也许是巧合,做不得数。我二舅说,案发后,捕蛇人狡辩不认,他为了断明案情,在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捕蛇人的协助下,当众亲自服下蛇毒,过一日无恙后,又以蛇毒沾手上破损出血处,结果情状与那欲毒杀亲夫的妇人一致,捕蛇人这才俯首认罪。”
顾璟听罢,为陆敬的大无畏精神所震撼,一时无言。
姚征兰接着道:“故此,若死者确定是中蛇毒而亡,而这毒蛇又是于氏夫妇所放,二人方才给出这番口供,可见心思缜密之极。死者周身除了被砸烂的脸部之外,又无被毒蛇所咬的齿痕或发黑腐坏破损处,我们若不弄明白死者到底是怎样中的蛇毒,恐怕无法撬开这对夫妻的嘴。”
顾璟道:“在理。”
两人当下去找仵作,确认死者是否真的是中蛇毒而亡。
仵作为难道:“不瞒二位大人,一般中蛇毒而亡之人,身上总能找到被毒蛇所啮之齿痕。或在下肢,或在上肢,也有那倒霉的在野外便溺而被咬在□□的。可是死者周身我检查不下十数遍,确实不见毒蛇齿痕,而死者脸部毁烂,委实不能分辨是否曾被毒蛇咬过。至于推断他是中蛇毒而亡,也是因为其症状与中□□或钩吻等书上有记载的毒物的症状并不相符,是故……”
他话没说完,顾璟与姚征兰都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死者系中蛇毒而亡,乃是仵作凭借经验做出的推断,并无证据证明这一点。
“据疑犯交代,死者生前说头晕欲睡,睡下一个时辰后,口涎流出,面色发紫,尔后死亡。你可知中何种毒在毒发时是这种情状?”虽不知张桂英在死者临死前反应这一点上有无说真话,但此刻姚征兰也只能权且信之,将她所说之情状描述给仵作听。
“不曾挣扎,不曾呼痛?”仵作问。
姚征兰摇头:“疑犯说不曾,只是说头晕欲睡,睡下便没再起来。”
“怪哉!按常理来说,不论是被毒蛇咬伤还是被人投毒,服下毒药者定然是腹痛如绞,被蛇咬伤者伤口也会疼痛不止,怎会不呼痛?这头晕继而睡死的中毒症状,恕小人孤陋寡闻,真的是前所未闻。二位大人确定那疑犯不是在扯谎?”仵作道。
两人从仵作房出来,均是心事重重。而今嫌犯抓着了,案情却似乎变得更为扑朔迷离。
姚征兰没再耽搁,回到阅卷房将张桂英交代的与死者有染的妇人所在商铺名字一一抄录下来,对顾璟道:“此乃羞耻之事,若被这些妇人知道奸夫已死,抵赖不认,我们便毫无办法。若是这其中有人坚决不认,则有可能是因为张桂英记差了或是死者吹嘘,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知道死者已死死无对证,这便需要仔细分辨。顾大人心中可有能去做这件事的妥帖谨慎之人?”
顾璟略作思考,竟招来了寻常在这卷房伺候他的那名小吏,将名单交付于他,吩咐了几句,便让他去了。
姚征兰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