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楷的沉默并没有起到作用,田储并不需要他的回复,而是自顾自地往下道:“京城有梁、汴、金水、五丈四河,居民多取活水饮用,便是普通的茶楼、酒肆亦然。”
田储的声调平稳,无论目光、表情都非常平和,似乎并不在意适才御史台众人的群起而攻之。
对比起来,刚刚吕仲楷的谩骂,倒有了几分色厉内荏之态。
话说到这份上,殿中群臣大多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石颁更是在心中暗暗喝了一声彩。
好个田储!
围魏而救赵。
吕仲楷危言恐吓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御史台群鸦声势浩大讨伐的时候,他没有为自己辩解,甚至在被点名要求俯首认罪的时候,
他都没有严词反驳,直到现在,抓住吕仲楷一处立不住脚的攻击点,轻轻巧巧就把话题给带开了。
可惜了,再巧言令色,也不过能拖过一时,始终是要直面自己折腾出来的乱子。
他将原本京都城中许多外放出去的差事收归回来的时候,就该料到有这一天,多名原先得了差事的人利益受到了侵占是确事,他们雇佣的大批平民因此没了收入是确事,田储颁布的新令与严刑厉法无异,也是确事。
这都是他绕不过去的问题。
听说城中已经有人牵头,要给京都府上万民书,如果此书一上,纵然田太后再如何宠信这个侄子,也不可能继续这样毫不犹豫地力撑了。
还是太年轻了,如果能稍微缓一缓新发之令,单是这些人的闹事,还扳不倒有田太后背书的田储。可他少年得志,又从未受过挫折,从前被御史台弹劾,也轻而易举地反击了回去,此回被疯狗追着咬一般,估计也失了分寸,才会急急忙忙把那样不合时宜地政令给发了下去。
京都府衙不知是想要冷眼看笑话,还是不敢掠其人之风,居然没有劝阻,就这样原封不动地用了印,张贴出去。
这一次,当真是便宜御史台那群苍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