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看着老妇人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皆是陷入沉默之中。
这间土房,明明什么都没有,老妇人身上的衣物也被洗的泛白,补丁更是不计其数。
可老妇人仍旧不吝赞美:
“眼下寒冬腊月的,矿上连带着下面的村子,上千户人家,全靠两位恩公才得以活命,想来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景平皇帝双眼有些泛红。
他是一个经历十分复杂的皇帝,由于生母微分低微,儿时的他在宫中可谓如履薄冰。
加上后来夺嫡之乱,用铁血手腕夺得皇位,一颗心应早就坚硬如铁才对。
可现在他却从这老妇人身上,看到了史书中的天下亡兴,看到了什么叫人间疾苦。
眼前这等连宦官都不愿意过的日子,竟令他们生出如此知足的样子,千恩万谢,竟像是受了天大的恩惠一般。
景平皇帝胸口似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重,他尽力将这份不适感压下。
红着眼睛,将目光从老妇人身上移开,怔怔看着炕桌上如豆的灯火出神。
知道现在,他才真正知道,原来奏报中的所谓的太平盛世,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原本他心中那一份志得意满,在这一刻被现实击打的粉碎。
从这老妇人口中所说不难看出,这样的生活已然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安生日子。
那么,许多连魏然都不如的人,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
此时他站了起来,踱步朝屋外走去,想要以此来掩饰他心中的愧疚。
萧子澄和一众近臣见状,连忙和老妇人告辞,快步追了出去。
只见景平皇帝一个人走在前面,背着手,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陆炳匆匆小跑着追上前去,低声道:
“陛下”
景平皇帝抬眸,扫了陆炳一眼,停下脚步:
“我只给你两个月时间,重新给我彻查各地官员廉政之事,若再不得力”
景平皇帝没有将话说完,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陆炳。
一眼下去,饶是陆炳也顿感双股战战,“臣臣遵旨。”